我叫進保,在今天之前乃是禦前統領太監。


    為什麽說是今天之前呢?因為……


    我今天要出宮啦!


    啦啦啦……


    哎嘿嘿,自打記事起,我就在宮裏長大,從沒有看過外麵的風景。


    原本我還以為這輩子就要在宮裏一直活到不能動那天,沒想到我師哥竟然用一個恩典,把我撈出來了!


    不過這宮外可不比宮內,吃喝拉撒都需要錢的。


    還好,這麽多年我沒少攢,省吃儉用怎麽著也能用兩輩子了。


    唔……這麽說來,好像也不用省吃儉用哈。


    出去以後去哪呢?先買一個宅子吧,最好買到師哥宅邸旁邊,這樣能互相有個照應。


    周桐柏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宮,他會帶我進軍營去轉轉,到時候找他去玩吧。


    說起周桐柏,好像自打皇上宣布‘進忠’被放出宮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不過這哥們兒夠意思,經常送東西進來給我。


    其他東西都能折換成銀子拿走,周桐柏送的禮物還是別換錢了,大不了找一個大點的包袱扛出去。


    大包袱、大包袱……哎,奇怪了,我放哪兒了?


    “師父?您在那嘟嘟囔囔的說什麽呢?”


    徒弟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斷了進保的自言自語。


    進保迴頭,“趙赦你來的正好,為師這有些好東西,換錢可惜了,帶著又太沉,正好都留給你。”


    趙赦不舍得湊到師父身邊:“師父,您出宮了,咱們師徒兩個以後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了?”


    趙赦的話成功讓進保一頓,他想起了自己與師父,與師哥分別的時候,那時自己也是這麽想的。


    師父李玉走的時候自己並沒有在身邊,這一直是自己的遺憾。


    而師哥在徹底離宮那天也曾來看過他,那時自己也是這樣扯著師哥的袖子問:


    “師哥,你出宮了,是不是就跟師父一樣,再也見不到了?”


    當時師哥是怎麽迴答的?


    “趙赦,你要相信一句話,今日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不要放棄希望,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出來的,我在外等你。”


    懷裏揣著厚厚一遝銀票,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進保在徒弟趙赦眼淚八叉以及平日裏照顧過的宮女太監送別中,出了紫禁城。


    剛一出宮門口,他就感覺身後的包袱被人接走。


    迴過頭,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唯一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張臉上竟然續了胡須。


    “周桐柏,你怎麽想起留胡子了?”


    周桐柏接過沉甸甸的包袱,仔仔細細看著眼前人,“又瘦了,最近沒好好吃飯?”


    “沒,這幾天這不是要離開嘛,所以要交接的工作很多,可能是因為吃飯不及時導致吧。


    你還沒迴答我問題呢?還有我師哥他們呢?”


    周桐柏一隻手攬過他肩膀,另一隻手將包袱扛起甩在背後。


    “自打皇上宣布‘進忠’出宮,就再也不用我假扮蘇將軍了,所以為了在軍隊裏好區分,我就蓄起了胡須。


    至於將軍和夫人,由於馬車不讓靠近宮門口,所以他們與馬車在拐角處。”


    果然沒等他們走多遠,就看見魏嬿婉一臉興奮的朝他招著手:“進保!我們在這!”


    “是嬿婉!”


    遠遠看去,不僅是魏嬿婉在,就連進忠和三個孩子也都來接他。


    三個寶寶已經一歲多了,排排齊坐在馬車車頭處好奇的向這裏張望,在看到他後紛紛口齒不清的叫:“鼠鼠,鼠鼠。”


    小家夥們戴著虎頭帽,又白又嫩,進保稀罕極了,當初他們在宮裏時,他可沒少帶孩子。


    連周桐柏都不顧了,甩下他徑直跑到三個小家夥身邊,依次抱了起來掂掂。


    上了馬車,魏嬿婉進忠進保坐在車裏,一人抱一個孩子,周桐柏在外麵駕車。


    “進保,院子房間我都準備出來了,你就在將軍府住,以後我們去哪,你去哪。


    實在閑不住了,你也可以像多吉墨特一樣出去遊曆。”


    魏嬿婉說這話倒也不是她霸道,徑自幫人家安排人生。


    隻是她明白,在宮裏活了小半輩子的人,乍一出宮都會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感覺無所適從。


    進保也知道魏嬿婉是好意,但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頭:“那個,會不會太麻煩你和師哥了?”


    進忠溫和的笑了起來:“你不來才顯得你見外了呢,剛好,最近高麗那邊不太平,我與嬿婉需要奔赴高麗戰場。


    家裏隻剩三個孩子還有我義父義母,家裏沒個壯年主持大局,我還有些不放心,你去了我們夫妻心裏就有了底。”


    一聽師哥需要自己幫助,進保立馬拍著胸脯保證:“師哥,你們放心府裏就交給我吧,保證把兩個老人還有孩子們養的白白胖胖。”


    進忠魏嬿婉將進保接迴將軍府後,沒幾天,他們就奔赴高麗戰場。


    而進保也開始了帶孩子陪老人聊天的日常,不過倒也不難,寶寶們也都會走了,而蘇培盛夫婦身體也非常好,不需要他費心。


    偶爾有空了,他也會出去轉一轉,逛一逛。


    而周桐柏這次並沒有上前線,每日都會在軍營訓練結束後,騎半個時辰的馬過來找他,聊一會天再騎半個時辰的馬迴住處去。


    時間一長,進保都替他累的慌,於是他提議:“沒什麽大事,你就不要來迴跑了,迴到住處多休息休息多好。”


    聽到他的話,周桐柏若有所思。


    結果第二天他果然沒來,第三天也沒來。


    就在進保以為自己將人得罪時,第四天一早,他就聽到隔壁有叮叮當當的裝修聲。


    好奇之下,他湊過去看熱鬧,可還沒等他走出府門,就看見周桐柏呲著一排大白牙笑眯眯的從隔壁走過來。


    “這迴不怕折騰了,為了日日能見你,我買下了隔壁。”


    進保一臉懵逼,“為了日日能見我?”


    半晌過後,他才反應過來,一臉恍然大悟的將周桐柏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我說周桐柏,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歡……?”


    周桐柏緩緩笑了起來,眼神卻無比認真:“嗯!喜歡,一直都喜歡你。”


    進保定定的看著他,腦海裏浮現出這麽多年與之相處的細節,以及他送給自己的各種小禮物。


    他半晌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然而就在周桐柏失望不已陰雲密布時,進保突然迴過頭對他說道:“走啊,我煮了銀耳湯,現在溫度剛好入口。”


    周桐柏立馬多雲轉晴:“哎!來啦!”


    進保我呀,也是能得到幸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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