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停下,進忠頗為不信,畢竟他當初腹部被貫穿,就是用了張廣四的救命藥才成功活下來。


    結果苗翠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哪種,就敢直接開口說隻能用他們的藥。


    見進忠他們不信,苗翠花強忍腿部疼痛,解釋起自己為什麽這麽說。


    “蘇將軍,我知道你說的救命藥是什麽,它與我手中的藥是同一人所製。


    您口中的''救命藥'',又叫''續命丹''的確可以起死迴生,但那是用來治療因為外傷而命懸一線的人,隻要有錢收集天材地寶就可製成。


    可我手裏這顆''迴生丸'',卻是藥師用盡畢生心血煉製而成,專治經脈盡斷而迴天乏術之人。


    鄂爾多大人的情況我知道,他就是經脈盡斷,所以您的''救命藥''根本沒用,隻有我們手裏的才有用!”


    進忠聞言一頓,沒錯,當初他用這''救命藥''時的確是外傷。


    “關於兩種丹藥的區別,你如何知道這麽多?”


    “因為製藥的是我爹,迄今為止''續命丹''我爹隻做了三顆。


    其中一顆,是一個叫張廣泗的花兩萬兩白銀買了天財地寶而製成。


    另外兩個則是乾隆帝親自派人將寶貝藥材送到我爹麵前所製!


    由此也可以證明,我們母子二人進入紅花會就是胡鬧,如果真的想要謀權篡位,我們直接將救命藥裏的材料換成有毒的,你們君臣早就全軍覆滅了。”


    進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怎麽證明你說的是實話?”


    苗翠花用下巴指向方世玉:“在我兒的脖子上,有一枚專屬印章。


    你可以去找那個叫張廣泗的核實一下,不過人海茫茫想你也找不到,實在不行你就進宮找皇上,看看我爹那是不是有同款印章。”


    張廣泗這個名字一出,進忠就信了七八分,因為當初他的那顆藥正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思及此,進忠見外麵天色已晚,立馬從懷裏掏出一大把令牌,從中找出京都通行令,連同''迴生丸''交給固驥。


    接著又扯下方世玉頸間印章,不顧傷口再次湧出的血液,將其扔給固驥後對其囑咐道:


    “你先走一步,拿著去找泗哥核實,如果苗翠花說的是真的,你就將這顆藥喂給鄂爾多。”


    “是!”


    等固驥幹脆利落的騎馬向京東出發後,苗翠花這才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麽巧?你認識那個叫張廣泗的?”


    進忠嗤笑一聲:“何止認識,他那顆藥就是我吃的。


    如果你們膽敢騙我,你們母子二人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說完不再理會苗翠花與方世玉人,轉頭輕聲詢問婉婉:“你可有嚇到?”


    見魏嬿婉搖頭,他這才鬆一口氣。


    再親手扶著婉婉對掌櫃說道:“麻煩掌櫃幫我們開三間上等房。”


    魏嬿婉卻執意要連夜趕路:“哥哥,咱們趕緊迴去看看徒兒吧,我放心不下!”


    誰知進忠卻堅定說道:“不行,你現在與以往不一樣,你需要休息。


    再加上天黑路滑,至於路政,我也很擔心,但說什麽我也不能將你的安全置之度外。”


    魏嬿婉知道進忠哥哥是為了自己,才按捺住擔憂,沒有連夜趕路。


    可她也很擔心路政,於是她語氣極為堅決:“我就要現在趕路,如果你不帶我走,今天晚上我肯定會擔憂到睡不著!”


    進忠定定看了魏嬿婉一會,半晌沒說話,最終,他捧起妻子的臉頰,二人額頭抵著額頭,然後輕輕說了一句:“婉婉,謝謝你。”


    魏嬿婉輕輕捶他一下,“說什麽呢?咱們兩個誰跟誰呀,還用說謝,再說了那也是我徒兒。”


    當晚,進忠在客棧又買下兩床厚被子鋪在馬車裏,連夜趕往京城。


    而苗翠花被何大柱接上腿後,五花大綁的扔在馬車角落。


    而方世玉則是被捆上雙手拴在馬車後,脖頸上的傷也沒有處理,就這麽被拖拽著一路跌跌撞撞跑迴京城。


    就連半途當中摔倒,何大柱駕車也沒停,繼續拖拽。


    沒辦法,方世玉隻能再次掙紮著站起身繼續向前跑著。


    好在進忠顧及著婉婉不能被顛簸,所以他們行進速度還不算太快,方世玉也勉強能跟上。


    魏嬿婉躺在馬車裏,枕著春嬋香香軟軟的腿睡得很熟。


    春蟬也靠著車廂睡著了,隻剩進忠與苗翠花沒睡。


    苗翠花雖然看不見車外情況,可她還是很擔憂的,一直盯著車廂後方。


    進忠見狀,冷哼一聲,“哼!這就心疼了?”


    “不心疼、不心疼!”苗翠花趕緊表態,“他活該,吃這點苦算什麽?”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打傷我徒兒這件事你也參與了,不過母債子償,我隻能在方世玉身上是以雙倍報複了。”


    “啊那說好了,你要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


    苗翠花故作輕鬆開玩笑,可話音落下,發現進忠表情沒變,她自己也恢複凝重。


    “將軍,您能留他一命嗎?”


    “別以為你們母子來送藥,我就能原諒你們,原諒你們是老天爺的事,跟我無關。


    留不留他一命,我說了不算。


    鄂爾多活他活,鄂爾多死你們全家都死,好好祈禱吧。”


    說完這句話後,進忠不顧苗翠花如何後悔慌張,他徑自靠在車廂上,閉眼假寐。


    苗翠花並不是為了來送藥而後悔,她是後悔當初沒阻攔方世玉加入紅花會。


    如果不是紅花會,他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如今,她唯一能做的,的確如蘇戰所說那樣,向上天祈禱,祈禱鄂爾多不死。


    一行人行駛一夜,方世玉就在馬車後跑了一夜。


    但縱使如此,他還是沒有絲毫怨言。


    因為這件事的確是他做錯了。


    其實在他與鄂爾多並沒有暴露雙方身份時,他們相談甚歡,互為知己。


    那時他很欣賞鄂爾多,覺得這個人唇紅齒白,剛正不阿,雖然高傲,卻不乏豪氣,為人有底線,有準則。


    他也真能感覺出來,鄂爾多是真拿自己當朋友。


    方世玉甚至還想過,要與鄂爾多結為異姓兄弟。


    可沒想到他們反目那麽快,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後悔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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