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老朱也一臉便秘——


    你貿易衙門的錢,就不是朝廷的錢?


    哼!


    先讓你高興幾天吧!


    銀本位還是好的,先讓你做成再說!


    蘇塵啊蘇塵,


    你最好不要漏出什麽把柄!


    老朱這個人,一輩子沒吃過虧,也從來不肯吃別人的虧,剛才偷偷合計了一遍,算下來還是劃算的。平白無故得了五百萬兩不說,銀本位搞出來,貿易做大,收入會越來越多。


    再說了!


    你蘇塵不也是大明的臣子?


    你貿易衙門再牛,還不是肉爛在鍋裏?


    最後還得是咱大明朝的!


    一念至此,


    老朱猛然站起來,大聲說:“做!一定要做!陳迪、茹太素,你們兩個要鉚足了勁去幹!三個月後幹不出來,提頭來見!退朝!”


    老朱怒氣衝衝,直接迴到了後殿。


    而大殿之上,氣氛頓時接近凝固!


    李善長看了看桌上的證據,又看看蘇塵,再看看眾人,鼻子裏嗤了一聲,也大聲說:


    “都去幹吧!在這裏杵著作甚?哼!”


    說罷,


    他顫顫巍巍,也一個人大步走出殿門。


    哼!


    眾人也都哼了一聲,迴頭怒目注視蘇塵。


    蘇塵則抱拳拱手,大聲說:“李大人慢走啊!”


    哈哈,


    汪廣洋等人這時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


    當晚,


    汪廣洋府中,胡楨、溫祥卿、徐本仁等人仍在哈哈大笑。


    “廣洋啊,我午後問到了,錦衣衛的朋友說,宋忠是查到了一本胡惟庸的黨人名冊啊!”


    嘶!


    哇!


    怪不得?


    李善長臉都白了!


    “原來如此啊!是真的嗎?”


    汪廣洋一下停住酒杯,詫異萬分。


    胡楨笑了笑:


    “廣洋啊,我也不知道真假,說是在胡惟庸府的地窖裏找到的一個油紙包……事情呢,是一個四品官供出來的,說是曾經在胡府見胡惟庸拿出來看過……總之是沒有漏洞啊……”


    嗯嗯!


    眾人也都不是傻子,誰都看得出來——


    這東西突然出現,才逼得皇上對蘇塵讓步的!


    李善長也是因為看到宋忠忽然緊急求見,才放棄了一切反抗的念頭。


    這就說明,


    這個名冊裏麵,一定有李善長的人啊!


    名冊裏有名字,胡惟庸手劄又說李善長才是胡黨的最終首腦。兩個證據合起來,皇上要是不查,那就失信於天下了。


    從頭到尾,誰都看得出來:事情是被人操縱的!


    但操縱者是誰呢?


    又都說不出來。


    也因為如此,皇上才決意妥協。


    “胡楨,你說,到底是不是蘇塵?他又是怎麽做到的?”


    汪廣洋已經想了一天了,實在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雖說打退了李善長,銀本位這樣的方略也得以施行,但從長遠看,蘇塵已經得罪了李善長甚至皇上了。


    “從我二十年辦案的經驗看,修改證據是不可能之事啊!誰有那麽大本事?能去刑部庫房修改手劄?所以啊,我以為,事情是真的……畢竟,胡惟庸就是李善長一手提攜的嘛……”


    胡楨話音落出,眾人也紛紛點頭。


    迴想上午朝堂之上,如果揚州韓馥禮的案子沒有反過來,蘇塵被確定是楊憲的黨羽,又牽扯著劉伯溫,那麽他們這夥人就算徹底完了。


    一念至此,


    眾人兀自有點後怕,同時也對蘇塵充滿了欽佩!不管怎麽說,這個年輕人還是太厲害了……


    聊了一會兒,


    溫祥卿想起銀本位的事,喃喃地說:“你們說奇不奇怪?蘇塵到底是怎麽賺到那麽多錢的?那些商人又是怎麽相信他的?這個人,我在北伐的時候跟他相處好幾個月,根本看不出來啊……”


    這時,


    汪廣洋笑了笑說:“你們是不知道啊,外洋商人財雄勢大,遠不是大明商人能比的啊……洪武十年,我在禮部見過一些,這些人往往富可敵國,幾千萬兩銀子,真的不在話下……隻是奇怪,那麽多貨物,還有那麽多商船?那麽多人手,他是怎麽做到的啊?”


    嗯嗯,


    眾人也十分驚訝,一下又想到了張赫先前的話——


    陰兵!


    又是陰兵?


    這麽說,後麵還是藍玉?


    一提到藍玉,中堂裏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汪廣洋沉思一會兒,緩緩說:


    “這件事稀奇得很呐……咱們就都看著吧……除了銀本位策的事,別的一概不管!”


    嗯嗯,


    眾人也都是這麽想的。


    畢竟,


    銀本位策還是非常高明的,比前元還要高明很多,真要三個月幹成了,大明朝就翻天覆地了。而且也是皇上親口許諾要幹的。


    而其他的事,隻要涉及蘇塵,就扯著藍玉,又是一筆糊塗賬,別到時候又被繞進了坑裏。


    ……


    李善長府中,


    氣氛自然是一片消沉。


    忙了好幾個月,本以為拿住了蘇塵的把柄,到時候能把錢搞進國庫,然後就徹底站穩腳跟了。沒想到,蘇塵棋高一著,竟然把事情反過來了。


    眾人自退朝後就在這裏坐著,想了大半天,還是沒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而李善長受挫之後,舊病複發,一直都躺在旁邊的臥榻上。


    鬱新是刑部侍郎,主導這件事,責無旁貸,這時隻好又說:


    “恩師,慚愧啊,都怪我辦事不周,竟然被蘇塵安插了內鬼?耽誤了朝廷的大事,又讓皇上進退兩難……我,我還是請辭吧?”


    唉……


    眾人一片哀歎——


    你要是請辭,


    這頭一開,大家早晚都要請辭啊!


    這時,


    李善長搖搖頭:


    “鬱新啊,老夫是信得過你的……你說有內鬼,也可能是真的……但蘇塵隻是個年輕人啊,他哪裏有這個能耐?你們難道忘了?張赫說劉家港碼頭上全都是兵馬、人手啊!那是誰的啊?”


    這?


    眾人也早就奇怪,隻是一直不敢說。


    這時,


    李善長終於說破了


    “你們想想,那些兵馬,都說是藍玉的陰兵,可你們也不想想,光天化日之下,怎麽可能啊?老夫就說破了吧,那些兵馬,難道就不能是上位的?”


    嘶!


    啊?


    皇上?


    這麽說,


    是皇上和藍玉在背後聯手布局?


    都說那胡惟庸是被藍玉的陰兵打敗的,但反過來想,難道就不能是被皇上和藍玉聯手打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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