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啊,父皇還要把我上《紀非錄》……”


    嗯嗯,


    姚廣孝也看到了——


    老朱不僅爆了粗口,直接說“禽獸、蠢豬”,還說要上《紀非錄》,讓所有皇族成員都引以為戒。


    但在姚廣孝看來,這個處罰實在太輕了。


    “殿下,皇上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並無大礙……殿下仍然能夠帶兵打仗,那就可以將功折罪啊!況且,民間誰知道真相?將來殿下登基之後,大筆一揮,把這些全都改了就是了!”


    嗯,


    燕王終於笑了笑:“軍師,本王理會得……隻是這藍玉也太可恨了!本王實在氣不過啊!”


    兩人已經複盤好幾迴了,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麽了?忽然就出現在元妃帳內?還稀裏糊塗的,滿營的士兵就在敲鑼打鼓?這還不是有人陷害,那就見了鬼了!


    “軍師,這迴你總該信了吧?藍玉絕對不可小覷,軍中到處都是他的眼線,連本王軍中也有他的耳目!他早有野心!將來必定謀反!軍師,我這句話就撂在這裏!不信到時候你走著瞧!”


    燕王咬牙切齒,又舉起了弓箭。


    “殿下說得也是……自來爭戰都用間,咱們也要廣布耳目,對藍玉的一舉一動,都要了如指掌才行。”


    是啊,


    噌地一聲!


    羽箭射中了“玉字”。


    燕王像是終於解氣了,脫掉鎧甲,一邊說:


    “軍師,藍玉是本王一生之敵啊!從現在開始,咱們就物色人手,逐一派到藍玉身邊去……還有,京城也要多派一些?”


    嗯嗯,


    “合該如此。”


    姚廣孝重重點頭,感覺這次出征簡直太吃虧了,別人都在暗處,自己在明處,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關鍵就是耳目眼線太少的緣故。


    兩人說幹就幹,當日就在軍中挑選人手。


    ……


    這天傍晚,


    蘇塵又把藍玉約到附近溪穀林中。


    藍玉單騎而來,臉色有點不爽的樣子。


    “塵兒啊,現在為父也背了罵名了……”


    藍玉翻身下馬,在溪水中洗了一把臉。


    嗬嗬,


    蘇塵心裏想笑——


    就是讓你背鍋的,當然要挨罵!


    不挨罵,還叫背鍋嗎?


    “爹啊,就讓他們罵吧!又不會掉一根汗毛,管它呢!隻要上位歡心,就能保住幾年平安,以後的路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藍玉怔了一會兒,忽然說:


    “塵兒,昨日,燕王讓姚廣孝給我送了一份大禮……我看,燕王這個仇,是記下了,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他又是怎麽跑到元妃帳中的?唉,總之這個冤仇是化解不了了……”


    嗯嗯,


    當然化解不了!


    你是勳貴,他是藩王,


    再進一步說,


    你是最能打的勳貴,他是最能打的藩王,


    你覺得這個仇化得開嗎?


    要是不打起來才真怪了!


    至於說誰幹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要真知道了,你也就到了謀反的時候了……


    “爹,這個人,的確得防著,聽說他和姚廣孝一直都有野心……上迴太原的事記得嗎?就是你的義子夜宿王府那事?可見燕王早就有野心了,將來一定倒反天罡!”


    蘇塵已經忍不住在暗示他了。


    嗯,


    藍玉想了想,忽然說:


    “反就好了!到時候就免除了後患!”


    嗯嗯,


    蘇塵心想——


    這才是我爹藍玉嘛!


    你怕他個鬼啊?


    “爹啊,還是防著,那個姚廣孝鬼得很!你身邊那些親兵、夥夫、馬夫什麽的,也經常換換人,別到時候變成了人家的奸細……”


    嗯嗯,


    “我知道、我知道……”


    藍玉又有點不耐煩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天黑了才各自迴營,遙想將來,都深感局勢險惡,能活多久還不知道呢。


    ……


    三日後,


    藍玉命大軍拔營,沿著長城北側,迤邐向東。這裏是古北口以北,大軍向東走了兩天,就到了鬆亭關。


    這天傍晚,


    藍玉升帳議事,蘇塵作為軍需官也來到了大帳。


    蘇塵一見藍玉的大帳又是十來個帳篷連起來的,內部頗為奢華,不禁搖頭感慨——


    作死王啊,你是真的不作不死啊?


    不就停下來開一天會嗎?


    怎麽又搞得跟度假似的?


    他這時親眼所見,藍玉大帳裏,親兵、民夫不下數百人,忙進忙出,都給他打理日常。


    加之,此時連續兩場大勝,藍玉又多了幾百義子,加上那些部將,黨羽聲勢甚大。那些新晉的參將、遊擊,個個趾高氣揚,完全不把燕王的人放在眼裏,對溫祥卿、徐本仁這些文官,也是頤指氣使。所有人都是哭笑不得。


    天剛黑下來,


    眾人已經羅列帳內。


    藍玉一身銀色鎧甲,器宇軒昂,指著地圖說著:


    “此刻,我們的位置是在鬆亭關,前方哨探迴報,納哈出有一軍在北麵的慶州!大概,有兩三萬人吧……這裏!大寧、會州,就是付友德、馮勝所部吞駐之地。對麵,大概七八百裏的金山、新泰州,就是納哈出主力所在。”


    “你們都看到了嗎?慶州、富峪、龍安、養鵝莊,這幾個地方,各有敵軍一兩萬……”


    “諸位,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


    嘩啦一下,


    他說完就寬坐在太師椅上,喝起了小酒,一臉睥睨群雄的氣勢。


    我草!


    蘇塵人在後排,一見他這麽狂,一下子就揪心了。


    “不行不行,這家夥已經飄了……”


    “人狂有禍啊……”


    不料,


    下一秒果然出事了。


    一個校尉衝進來,大聲喊:


    “稟告公爺!付友德、馮勝已經圍住了納哈出主力!”


    啊?


    藍玉一下子站起來,一臉便秘,感覺像是自己的烤好的肉被別人吃了。


    “在哪裏?”


    “呃,在大寧和金山之間的伊通河!”


    哦,


    “不可能!”


    “他們沒有那麽多人!”


    “他們兩個才五萬人,怎麽圍十萬?”


    “假的!”


    “肯定是假的!”


    藍玉手下部將們此時也急了,那種被人捷足先登的失落感,幾乎是一模一樣。


    溫祥卿、徐本仁相視一笑,心裏都是一個念頭——


    這些驕兵悍將也不知道他怎麽選出來的,確實都是些不怕死的勇夫……


    這哪裏是打仗,明明就是搶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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