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怎麽在周氏族譜上除名,又是怎麽去的衙門,怎樣在官差見證下簽字,晚舟都有些記不起來了。


    她心不在焉,一顆心髒怦怦狂跳,像著魔了一樣。


    目光隻知道追隨那道月白身影。


    直到一張契約擋在眼前,遮住她追隨的視線後,她才猛然迴神。


    “你的契約書。”少年眉眼帶笑,風清月朗,手指修長纖細,長發束冠垂在身後,一張臉帥的人神共憤。


    晚舟一時忘了唿吸,呆呆看著麵前這張如謫仙般的臉。


    “嘖……”旁邊傳來一聲極其不耐煩的聲音,十分壞人心情。


    果不其然,下一刻少年就被這一聲‘嘖’吸引走了注意力。


    隻留了個飽滿的後腦勺對著自己。


    晚舟心下不滿,目光向旁邊看了過去。


    不期然對上一雙冰冷暗含警告的長眸。


    示威一般對她半眯著。


    晚舟盯著故青白青鬆一般修長背影。


    終於明白了齊宣之前看她時,眼中眼神是什麽意思。


    不過是存著和她一樣心思,感情中的的下等人罷了。


    就算他是皇子,也是個感情中的膽小鬼。


    隻敢偷偷暗戀,不敢大聲告白。


    晚舟借助自己也是女生,動手動腳少年不會起疑心的優勢,一下抱住了少年的手臂。


    “世子,你好厲害啊!居然這樣簡單就把事情處理完了……”


    齊宣一雙眼眸似要噴火,雙眸中的寒意快要凝成實質。


    晚舟不去看他目光,把頭埋著,還抱著少年手臂晃了晃,“真的除名了,今天感覺像做夢一般……”


    她喋喋不休,齊宣卻重重深唿出一口氣。


    故青白連忙壓著晚舟的手,把自己手臂抽了出來。


    齊宣生氣吃醋了。


    雖然她和晚舟同是女子,但齊宣不知道啊。


    在他眼裏她就是男子。


    何況還是結拜過的兄弟。


    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她還是少給兩人製造點誤會。


    她十分識趣退開幾步,對著兩人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而後對著齊宣暗示,“二哥,麻煩你送晚舟迴去一下。”


    晚舟:?????


    齊宣:?????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叫上桑榆就向馬車走去。


    桑榆看了晚舟一眼,轉身沉默上了馬車。


    扶桑榆上馬車時,故青白與桑榆目光有瞬間交流。


    故青白衝對方露出一個笑容。


    桑榆愣了愣。


    反應過來後,用隻有她與故青白才能聽見的音量小聲道:“世子殿下,小心你身邊那個謝滄。”


    故青白怔住了。


    想詢問桑榆怎麽知道謝滄,桑榆卻已經掀簾進了馬車。


    故青白連忙踩上馬凳,一掀簾子也進了馬車。


    沒等她問出口,齊宣兩人一掀簾子,也鑽了進來。


    “世子,你們走的真快哈。”


    晚舟與故青白搭話的時候,齊宣已經動作快速的占據了挨著故青白的位置。


    “二殿下,你坐的那方有涼風,不如我和你換個位置吧。”


    齊宣坐在故青白旁邊,對晚舟連個眼神都欠奉。


    馬車搖搖晃晃,坐四個人也不算擁擠。


    少年身上皂角香絲絲縷縷傳過來,淡淡的,不濃烈,十分好聞。


    是齊宣從未聞過的皂角香。


    “三弟,你身上所用熏香是什麽。”


    “嗯?”故青白腦中還在想桑榆那句話。


    聽見齊宣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齊宣看出她走神。


    重複了一遍。


    故青白哦了一聲,心不在焉迴道:“香皂,我鋪子裏賣的,應該是冷梅香款吧。


    二哥喜歡嗎?我讓墨染給你包幾塊迴去。”


    齊宣伸手,把少年袖子扯過來一點,低頭深嗅一口。


    果然如少年所說,淡淡皂角味道中,帶著點冷梅香氣。


    如果不是像他這樣聞,就是好聞的淡淡皂角香。


    齊宣點頭,放開少年衣袖,“有勞三弟了。”


    故青白點頭,餘光卻看見晚舟目光直勾勾盯著她與齊宣。


    目光怪異,故青白不知其中深意。


    隻以為晚舟對齊宣也開始有點意思。


    伸手捋了下衣袖,向旁邊移了一點兒。


    以此行動來向晚舟表示‘我對齊宣沒有想法,姐妹放心大膽拿下他’。


    果不其然,她表達完想法後,晚舟衝她甜甜笑著點頭。


    馬車行至鬧市。


    荷葉雞的香味飄了整條街,就連馬車裏也飄來了些香氣。


    故青白掀開簾子往外看去,很快就鎖定了荷葉雞的方位。


    剛要叫車夫在賣荷葉雞的地方停一下,就見拐角街道處圍了許多人。


    遠遠傳來叱罵聲。


    偶爾間雜著小孩的淒厲喊叫聲。


    其餘三人顯然也聽見了。


    桑榆撩開簾子向外看去,“世子,似乎有孩子的聲音。”


    晚舟擠到桑榆旁邊,仔細聆聽了一下,點頭道:“有人在打小孩。”


    故青白叫停了馬車,“走我們去看看。”


    其餘三人同意點頭。


    齊宣站起來,掀開簾子彎腰下車。


    在少年經過時,一把把少年手腕攥住,而後順著滑下牽起少年的手往前走去。


    故青白愣了一下,接著手迴頭看向晚舟,想向她解釋。


    結果下一刻另一隻手被人從後麵牽住。


    故青白人一下懵了,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齊宣停住腳步,耳上銀鏈輕微晃動,看著晚舟冷冷開口。


    “放手。”


    晚舟不動如山,一雙眼睛恨不得落在少年身上。


    齊宣垂眸,看著比少年還矮一截的女子,嘴唇勾出一抹冰冷淺笑,“晚舟姑娘放手吧,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拉著三弟,無論對你的還是對三弟的名聲都不會好。”


    晚舟不想放。


    她以為自己和故青白都是女兒身的情況,占據的優勢會多一些。


    結果他現在一句男女授受不親,輕易就和自己打成了平手。


    高。


    實在是高。


    晚舟幾乎氣結。


    卻還是老老實實放開了了少年的手。


    齊宣嘴角露出一抹真心淺笑。


    不想剛笑了一秒,自己的手也被少年甩開。


    少年似乎十分為難的樣子,看著他道:“二哥,那啥,那邊有個特別好看的姑娘,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啊。”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


    飛快逃離詭異的氛圍圈。


    晚舟齊宣這兩人真奇怪,她不要當兩人矛盾觸發的導火索。


    故青白擠進人群中,棍棒砸肉的鈍響聲清晰傳來。


    她頓了頓,沒再前進。


    圍著的都是一群路過之人。


    站在最前麵,知道內情的人,有人開口阻止道:“別打了,他已經活不成了。”


    打人那人抬眼,看向說話那人,目光陰狠毒辣,當即嚇的那人住了口。


    故青白被人推著擠著來到前麵。


    就被那人眼尾一條長長粗疤吸引了注意力。


    再仔細看去,那道粗疤橫過額頭眉心,給他平添幾分戾氣。


    刀疤男人掃了一圈眾人,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惡狠狠踹了地上瘦小身影一腳,尤不解氣,又踹了幾腳。


    他一動作,地上瘦小身影就露了出來。


    故青白看清那人是誰後肝膽俱裂。


    隻見滿身血汙的瘦小身影,大概三四歲左右。穿一身月白小襖,頭發淩亂蓋住些臉。


    是很眼熟的打扮。


    她突然衝過去,在刀疤男人染血棍棒落在瘦小身上前,空手接住了這一棍。


    “青白!”


    “三弟!”


    身後兩道聲音響起。


    故青白手心瞬間火辣辣的疼,手指關節握的發白,全力接住這一棍。


    刀疤男人見闖過來的是個十五六歲,長的極為精致漂亮的少年,不由盯著少年出色的臉愣了一瞬。


    故青白右手臂陣陣發痛,顫抖不已,抬眸看向刀疤男人,冷聲問:“為何打他?”


    刀疤男人迴過神來,鬆了力道,又啐了一口。


    這才道:“以前這小子經常偷我東西。”


    “他偷了你什麽。”


    “呃……幾件衣服吧。”


    故青白雙目赤紅,“幾件衣服你把人打成這樣!”


    衣服下擺被人輕輕扯了下,力道幾不可聞。


    她垂眸,長長睫毛遮住半邊眼眸。


    衣服下擺上印著兩個小小的血指印。


    齊宣來到她身後,握住她顫抖的手,“三弟,別激動,二哥在。”


    摟住少年換了個方位後快速出手,沒人看清是怎麽迴事兒,刀疤男人就倒飛了出去。


    摔在幾米遠的地方,側頭就吐出一大口血。


    謝滄被晚舟扶坐起來。


    晚舟突然叫她:“青白,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他想和你說說話……”


    故青白僵硬蹲下身。


    瘦小身影太矮了,即使她蹲的很低都還差一截。


    故青白跪坐下來,手撐在地麵,俯身靠了過去。


    謝滄動了動,示意晚舟放手。


    晚舟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放開了手,退後幾步,給兩人騰了個地方出來。


    謝滄全身每一處都疼,兩條腿骨全部折斷,胸腔更是塌下去一半。


    可他沒有叫喊出來。


    在她麵前,他做不到。


    他靠近她耳邊,艱難道:“青白,不要……自責,這個結……果……結果……是我咎由自取。”


    故青白手指緊了緊,唇咬的發白。


    “其實……我本來命……該如此,是你撿了我,生生給……我……給我……改了一段時間的命。”


    “……和你相處……這段……時間,我每……天都過……的非常開心。”


    “上一……世,是我送……你走……的。這一世,就麻……煩卿卿送……我一程……”


    吐出最後一個字,他心中算是再無任何支撐,撐不住的往前倒去。


    故青白伸手接住了他。


    抱了滿身血汙。


    在最後閉眼前,謝滄右眼看見了故青白眼中一滴淚落下來。


    剛好砸在他臉上。


    他終於閉上眼,心中再無遺憾。


    故青白感受懷中溫度一點點涼下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昨天半夜的時候,他還活蹦亂跳的想跟自己到處跑。


    短短一天時間不到,人就這樣殘破不堪躺在了她懷裏……


    如果自己不說那些狠心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來,也就不會發生後麵這件事……


    “下雨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走了走了。”圍觀眾人紛紛離開。


    大顆大顆的雨滴從天上掉下來,世界瞬間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雨水濺起一片煙塵。


    齊宣的人把刀疤男人捆了綁去送官。


    晚舟站在故青白旁邊,有些不知所措,頭發漸漸被雨水澆透,一縷縷的黏在臉上。


    齊宣靜靜站在不遠處,沒有詢問沒有打擾。


    “青白,走吧。”晚舟試探著開口道:“雨越下越大了。”


    故青白點頭。


    抱著小小身影站了起來。


    雨水稀釋了瘦小身上血跡,滴滴答答在地上聚成了一片血色水窪。


    倒映出對麵茶樓的影子。


    對麵茶樓。


    三樓靠窗位置。


    一黑衣少年把下麵發生一切盡收眼底。


    等那條街上再無一人。


    黑衣少年嘴角微微勾起,嗓音極輕吐出一句話,“放心走吧,以後她由我來照顧。”


    因為牽扯到人命,故青白三人下午都是在公堂上度過的。


    人證物證俱在,最後判了刀疤男人秋後問斬。


    迴到侯府,故青白簡單洗漱了一下,飯都沒吃,倒頭就睡。


    從阿吉這邊醒來,就察覺自己的手被一隻大手握住。


    她剛有點動靜,那人就醒了過來。


    “阿吉。”沂止嗓音似乎有些沙啞,帶著些許疲憊,“你終於醒了。”


    故青白點頭,把手從沂止手中抽出來。


    剛動一下,手就酸麻的厲害,她隻好停住不動。


    等這股麻勁兒過了再起。


    側眸看他,“你沒休息嗎,怎麽看起來這麽憔悴的樣子。”


    沂止目光落在她臉上,溫和笑道:“沒辦法啊,有隻小懶貓要賴床,整整躺了兩天兩夜。我隻好跟著守著,小懶貓才願意醒來。”


    故青白手指動了動,酸麻感退去差不多了。


    她手撐著床想起來。


    一股眩暈襲來,人失力往後倒去。


    卻不想預料中磕到床板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她的腰被人摟住,並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沂止溫和嗓音在頭頂響起,“別動,你這兩天剛什麽都沒吃,會有點頭暈。我去叫人送點粥過來。”


    說完扶著故青白坐好,他轉頭出了殿門。


    大殿裏靜悄悄的,什麽聲音也沒有。


    故青白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手上沒有血汙。


    眼前似乎又出現那天和謝滄站在院子裏的畫麵。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對視著。


    他神情似悲似喜,看著自己深情道:“我等你好久了。”


    似乎是宿命般的對視。


    讓他就這樣丟了性命……


    “粥來……你怎麽哭了?”腳步聲轉了個彎兒,粥碗被人放在桌上。


    沂止急步走了過來,大手掐住她下頜,抬起她的頭。


    看清她臉上神色後,沂止心神不由一蕩。


    她一張裯昳的臉上靜靜落下兩行淚水,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


    沂止俯身,用唇輕柔吻去淚珠,卻發現越吻越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書萬人迷,十八個男主修羅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漁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漁米並收藏穿書萬人迷,十八個男主修羅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