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質窗戶開著,初春寒冷的風吹進來,散了些房間中的熱度,在少年們複雜的目光中。


    故青白猶豫著道:“那我解釋一下?”


    少年們齊點頭。


    畫麵有些忍俊不禁,故青白輕咳一聲。


    道:“人都有不想展露出來的東西,以前我作詩就比較厲害,隻是一直沒露出來。”


    寂靜。


    落針可聞的寂靜。


    “賭注怎麽辦?”


    有人小聲詢問。


    沒有人迴答。


    這時候進退兩難的人居然變成了他們。


    如果卿宴就這樣走了,他們有逼迫嫌疑。


    可卿宴解釋了,他們接受這個解釋的話,就要麵對剛才那首驚才絕豔的詩和他們落敗的臉麵。


    故青白稍微知道一點少年們的顧慮,想了想,好像確實步子有些邁大了。


    以後用卿宴這個身份時間要多些,畢竟身份地位比其餘兩個好用。


    為了不把這些少年得罪死,故青白手指虛握成拳,抵著唇輕咳了一聲,把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後,道:“要不賭注換成三百兩銀子,然後你們重新給我找個景或者物為題,我重新作一首。你們中隻要有一個人的詩能超越我的就算你們贏,怎麽樣。”


    眾人:……


    雖然但是……他還是好囂張。


    在眾人沉默時,一聲茶盞與桌麵相碰的聲音響起。


    在安靜的空間裏,顯得十分突兀。


    “可以啊。”


    是齊予粥的聲音,故青白目光落在對方身上。


    齊予粥懶懶打了個哈欠,語氣有些隨意道:“前朝有個詩人,行了十步寫出一首詩。依我看,不如我們也效仿前朝,十步內寫出一首詩來為題。不過規則嘛,要變上一變。”


    “也不說誰輸了包一個月百花樓,願意的自覺在桌上放錢,多少隨意,最後拔得頭籌那人可以拿走所有銀錢。”


    這一番話說完,故青白看齊予粥的眼神變了。


    在齊衡身邊,她見到的齊予粥是傲嬌不講理的。


    換到不同立場上,齊予粥居然是這樣的。


    幾句話的功夫既幫她解了圍,又幫不想出錢的人改了規則,一舉多得。


    皇室真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就算那人是十幾歲的小少年。


    “那我放五百兩銀票。”一個少年從袖中掏出五張銀票,桌上擺滿了酒菜,有人幫忙把中間位置騰了出來,少年把銀票放在最中間。


    “那我出一百兩。”


    “我出三百兩黃金。”


    “我四百兩。”


    沒了硬性規定,少年們熱情高漲。


    故青白摸了摸袖子,袖中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一個眼尖的少年見她這模樣,不由高聲問道:“卿大世子,你不會沒有帶銀票吧?”


    他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見了。


    中間放銀票那人手都頓住了,猶豫著放還是不放。


    故青白被這一嗓子吼的有些羞愧,耳朵尖紅的要滴血。


    她隻有五十兩,在這全是百兩銀票的桌子上,如果一拿出來,絕對十分顯眼。


    “世子,你還比不比了?”放銀票那人試探著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成功又讓所有人視線凝聚在她身上。


    故青白憋住想轉身就走的念頭,在心底給自己貼了厚厚一張臉皮,從懷中摸出帶著點溫度的五十兩銀子。


    頂著眾人目光放在中間桌麵上。


    有人小聲嘁了一聲,故青白耳朵更紅了。


    不過下一刻,一錠一兩的銀子出現,拯救了故青白的困境。


    目前為止最少的賭注吸引了所有火力。


    故青白不由對好心人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等所有人放完銀錢,桌上已經堆了一座小山高的銀票,故青白粗略估計,應該有五六千兩。


    五六千!!!


    她還是按最少算的。


    如果贏了,可以給墨染等人發月俸,可以把百花樓的賬清光,可以投更多鋪子……


    越想,故青白越控製不住眼中看向銀票渴望的目光。


    她決定了,就算當文抄公。


    為了銀票!


    為了美好生活!


    她也要贏下這局!


    十步內成詩顯然比剛才的主題難,少年們作出來的詩水平下滑厲害。


    還是隻有蘇錦銘的詩夠看一些。


    輪到故青白時,她拿出了曹植的七步詩。


    最後一個字落下,場麵再次寂靜。


    “好!”一聲喝彩響起。


    眾人這才仿佛被聲音驚的迴神一般,驚為天人。


    “……這是巧合吧!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卿宴這是諷刺我們不把他當同窗,欺負他?”


    “……卿宴這首詩明明寫的是煮豆子,為什麽我卻想到了其他關係。”


    “卿宴可能真的是作詩的天才,今晚兩首詩稱的起千古絕唱。”


    齊予粥還沒有作詩,他也不打算作了。看向眾人視線匯聚的那人身上時,他眸光不定。


    這個卿宴,真的是好讓人驚喜。


    因為故青白拿出的七步詩太驚豔了,後麵沒作詩的幾人紛紛選擇棄權。


    毫無疑問,桌上那一小堆的銀票都屬於她了。


    故青白直接把錢一卷,裝進了裏襟懷裏。


    裝的鼓鼓囊囊的,實在很不雅觀,所以她以此為由跑路了。


    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眼前,少年們此時此刻心情極為複雜。


    有人似乎極喜歡後麵這一首詩,反複在嘴裏低吟“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卿宴真是深藏不露!這兩首隨便拿出一首,都是絕唱的程度。”


    有人附和道:“是啊,看著不務正業,實際卻是能作出這樣兩首詩的人。不知道他暗裏下了多少功夫。”


    故青白不知道少年們心神大受震撼,此時已經跟著小廝到了她提前要的包廂裏。


    剛一進門就把仙仙幾人打發了出去,門一關,心才踏實下來。


    她幾步行至桌前,咕咚咕咚灌下兩杯溫水後,才有些真切之感。


    把懷中鼓囊的銀票一股腦兒掏了出來,一張一張數著。


    八千六十兩!!!!


    發啦!!


    哈哈哈!發啦!


    這頭故青白關著門在數錢,那頭昌隆跟在齊宣身後匆匆向先前包廂走去。


    為什麽隻有二皇子,那是因為安定候已經陪著夫人歇下了。


    還對派去請他的人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卿宴的事該學著自己解決了。


    昌隆聽著下人迴話,轉達安定侯這種不著調的言論時,真是一個頭比兩個大。


    可他卻別無辦法。


    隻能硬著頭皮去請臉色難看的二殿下。


    幸好二殿下隻是臉臭,對卿宴的事還是上心的,不然昌隆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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