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爾被諾蘭困在飛行器裏整整四天。第四天半夜十一點多,艾倫帶著庫爾不知道第幾次在飛行器外麵蒼蠅似的轉了兩圈,本來以為今天也會跟之前一樣無功而返,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艙門發出了聲響。


    那動靜不算小,艾倫和庫爾對視一眼,確定雙方都聽到了,不是幻覺,這才試探著靠近艙門。


    艾倫倒是沒想到會這麽快。畢竟正常帝國雄子的成年過渡期都在一個星期左右,蝴蝶種更是在兩周左右,四天就完成成年過渡期的蝴蝶種雄子,艾倫想都沒想過。


    能孤身一人潛入軍艦皇宮,還能全身而退的雄子能有這麽虛?


    艾倫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正糾結要不要從外麵打開飛行器艙門的時候,隻聽門口“哢噠”一聲,從裏麵打開了一道縫隙。


    潮濕的熱氣從縫隙裏湧出,很快就在門口的鐵皮上凝結成了一層水珠。因為沒有想到門會開,艾倫和庫爾沒有提前準備防毒麵罩,艾倫反應很快地捂住口鼻,生怕被雄蟲信息素影響,失去理智。


    庫爾反應比他慢一點,他正準備捂口鼻,忽然察覺到有點不對,鬆開手,言簡意賅道:“沒有信息素。”


    聞言,艾倫眉尾一挑,試探著鬆開手,嗅了嗅,果然空氣中隻有武器庫冷漠的鋼鐵氣息,從飛行器裏溢出的隻有潮濕的熱氣,沒有一絲信息素的味道。


    庫爾說:“裏麵的人應該是清醒的……至少有一個。”


    艾倫:“改口的原因是想到了自己那生死未卜的軍團長嗎?”


    庫爾:“非禮勿言。”


    艾倫:“……”還怪有禮貌的。


    飛行器裏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像是刻意在提醒外麵的人避讓似的。艾倫鬆開扒著飛行器艙門的手,往後一傾身跳了下去。


    下一秒,飛行器艙門跟蒸箱門一樣打開,一股幾乎化為霧氣的熱氣散出來,而後,幾縷被胡亂切開的白色繭絲從門口的腳踏垂了下來。


    堪稱高大的雄蟲赤著腳踩在柔軟的繭絲上,膝蓋微微一彎,懷裏還抱著個近一百八十斤的雌蟲就跳了下來,卷曲的灰發揚起又落下,順從地垂在雄蟲身上。


    艾倫盯著看了一會兒,有點不敢認。


    經曆過成年過渡期的諾蘭起碼有一米九,比塞西爾還要高出半個頭,本來柔順乖巧的灰發變成了狂野又清冷的卷曲波浪,垂在身上茂盛葳蕤,額前幾縷碎發還在生長,將他進化出了幾分攻擊性的銳利眉眼遮擋了個七七八八,鼻梁和嘴唇因為成年的原因也擺脫了幼嫩,而跑向了一個清冷又神性的方向,本來是淡色的唇此刻也塗上了一層豔麗頹靡的色彩,平添幾分清冷。


    不算合身的長袍裹在諾蘭身上,袍角堪堪者到小腿的位置,肌理分明的小腿和勁瘦的足踝看上去十分有力量感,至少讓艾倫來看的話,光看腿腳看不出來是個雄蟲。而他身上哪怕披著袍子也能看出來肩寬腿長,每邁出去一步都是一場視覺盛宴。


    這要是直接出去,能把外麵那些軍雌給迷死。


    艾倫把自己的目光從諾蘭身上撕下來,看向自己那個躺在雄蟲懷裏的,沒什麽出息的長官。


    塞西爾暈過去了,顯而易見,但他看上去並不虛弱,就是單純累的。似乎是感覺到了艾倫的目光,諾蘭手臂微一用力,將塞西爾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昏迷過去的塞西爾沒有意識,腦袋靠在諾蘭肩窩裏,看上去小鳥依人。


    艾倫迴過神:“晚上好,諾蘭。”


    諾蘭人機似的反應了一會兒,才開口:“坦維爾淩晨撤兵。”


    艾倫一愣,下意識看向庫爾,庫爾跟他對視一眼,聳聳肩。


    好吧,他們確實是因為這件事才著急的。


    第一軍團主心骨被一個敵我不明的雄子“挾持”長達四天的時間,命令下不去,上麵沒人來,艾倫這幾天愁得覺都睡不著,頭發肉眼可見地往下掉,他早上起來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內心都在提前幾百年邁入老年禿頭的行列和完不成任務上軍事法庭被判槍斃英年早逝的恐懼裏矛盾徘徊,最著急的時候險些自己就衝進總控室裏操控主艦衝上去跟坦維爾同歸於盡,拉著第一軍團給主星人民來一場絢麗又悲壯的煙花秀了。


    但是安德烈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這最不靠譜的小子一臉老氣橫秋地勸他惜命,勸完了之後又安慰他諾蘭不會做過分的事情的,艾倫被他那鬼迷日眼的模樣險些氣背過氣去,這才帶上最老實且沉默寡言不會氣人的庫爾來到了武器庫,查看情況。


    “帶我去休息室,順便拿幾支營養劑。”諾蘭言簡意賅地下命令,那聲音也擺脫了稚嫩,像浸了酒的中提琴,悠揚醉人,“……他這幾天,隻喝了水。”


    艾倫忙跟上去:“早就安排好了。上將情況怎麽樣?”


    “他沒事,隻是累了。”雌蟲身體素質很強,幾天不吃不喝也沒有問題,所以諾蘭隻在飛行器物資裏找到了電解質水,沒有營養劑。幫助蝴蝶種成年這種事消耗太大,塞西爾不吃不喝很難撐下去,所以諾蘭把成年過渡期縮到了四天。


    艾倫問諾蘭:“正常蝴蝶種過渡期在兩周,你隻過渡四天,真的沒問題嗎?”


    諾蘭聲音淡淡:“沒有那麽可怕,過渡期的時長是可控變量。持續兩周是從實驗室得出來的數據,正常在戰場上度過成年過渡期的人會在能承受的範圍內把時間縮到一天半,甚至是半天。”


    艾倫愣住:“……?”


    臥*,現在的蝴蝶種這麽厲害了嗎?他們不會在悄悄進化吧?


    諾蘭又補上了一句:“隻是辛苦了塞西爾。”


    艾倫:“……那一周半是縮在上將身上了嗎?”


    諾蘭微微頷首,看上去還怪有禮貌:“一半。”


    艾倫:“所以,看似是四天,但其實上將消耗了一周多的體力?”


    “是的。”諾蘭迴應。


    艾倫在內心給自己親愛的頂頭上司點了根蠟燭。


    一行人離開武器庫,來到住宿區。為了節省時間,艾倫帶著諾蘭和塞西爾來到了塞西爾的宿舍,打開門的時候才想起來解釋,可嘴還沒張開,就被諾蘭搶了話:“準備點營養劑和水。我過會兒就會離開,你們照顧一下塞西爾。”


    “他的消耗很大,這幾天可能醒不過來,明天就帶他迴主星,最好檢查一下身體。”


    艾倫:“怕上將懷孕?”


    諾蘭搖搖頭:“他不會懷孕。”


    語氣十分篤定,好像早就做足了措施一樣。


    艾倫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眼神看向塞西爾,嘴上卻是問的諾蘭:“那你呢?”


    諾蘭顧左右而言他:“你覺得我會懷孕嗎?”


    艾倫:“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去哪兒?”


    諾蘭:“坦維爾軍艦。”


    艾倫微微一頓,咬著牙道:“你跟他們果然是一夥的?”


    諾蘭正在換衣服,他毫無芥蒂地穿上塞西爾衣櫃裏的軍裝,套上褲子之後才把長袍脫下來,上半身肩寬腰細,比例簡直完美。


    他展開塞西爾的襯衫披在身上,聲音平淡:“沒有誰跟誰是一夥的,我們從未站在你們的敵對方。我們有清晰的目的和規劃,當我們的目的受到阻礙,我們就會采取措施化解消除阻礙,這才是我們的關係。”


    主語是“我們”,賓語是“阻礙”,謂語是“化解”。


    艾倫道:“我們是你們的阻礙?”


    諾蘭輕笑一聲:“偶爾。”


    “我還會來接塞西爾的。”諾蘭換好衣服,俯身走到床邊,手覆在昏睡過去的塞西爾眼睛上。


    似乎是在這四天裏養成了條件反射,塞西爾還在昏迷著,就晃晃腦袋,親昵地蹭了蹭諾蘭的手,無意識地哼唧了兩聲,看上去格外不值錢。


    艾倫沒眼看地移開目光,在他移開目光之後,諾蘭就垂下頭親吻了塞西爾。


    “關燈吧,他現在不太適應燈光。”諾蘭為塞西爾蓋上被子,修長的手撫過雌蟲臉頰,聲音很低,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我會來接他的。”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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