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的夜晚很美,被夜幕籠罩的蒼穹上並不是一片茫然的黑,主星係中大大小小的行星在頭頂跟其他遙遠的星辰交相輝映,勾勒出一幅完美的畫卷。


    夜深人靜,大家都在休息,誰都沒有想到今晚會是一場血雨腥風的開端。


    開始,隻是軍部大樓天台上的鎖在沒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況下,掉在了地上。


    隨著細微的聲響,天台那扇沉重鐵門緩慢地打開,首先透入空無一人通道裏的是光。


    其次,是一道身披灰色鬥篷的纖瘦身影。


    腳步落在地上,發不出一點聲響,哪怕是聽覺敏銳的軍雌都無法捕捉。


    諾蘭從天台進入軍部大樓,一路如入無人之境,路上哪怕是有夜間巡邏的軍雌都被他輕巧地避開,更別說有盲區的監控。


    他的目的很明確,位於大樓三樓的醫務室。


    電梯附近是軍雌巡邏最頻繁的地方,樓梯相對少一點,為避免麻煩,諾蘭選擇走樓梯。


    【孩子,你出發之前我就建議過你,不要這麽做。你明知道這不可能。】


    ——總要試試。


    【你這是何苦呢?】


    諾蘭沉默一下,放輕腳步貼在牆邊,等到樓梯口附近軍雌的腳步聲過去,才繼續往下走。


    ——古話說禍不及妻兒。有人想讓我的塞西爾去為他冒險,那我也不介意用他的兒子威脅威脅他。


    之後諾蘭便沉默了下來,無論先知靈魂怎麽說都不再搭話。


    就這樣,他沉默著來到了三樓,三樓巡邏的軍雌有點多,諾蘭又花了點功夫躲藏,才來到醫務室。


    醫務室裏沒有開燈,隻有行星的光從窗戶上那半透不透的白色窗簾上透過來,透入室內,擴散成一片溫柔的光暈。


    放著布蘭特的治療倉在離窗戶最遠的那一排裏,諾蘭站在治療倉前,半張臉隱沒在陰影裏,下半張臉卻被柔光照亮,蒼白細嫩的臉頰和微微上挑的粉唇一覽無餘。


    諾蘭垂下頭,“看”著躺在裏麵不省人事的布蘭特。


    ——可憐。


    【他因為挑釁塞西爾,被意外折斷了翅膀。】


    ——真的是意外嗎?


    當然不是。


    伯特要達到目的,必然要事先籌劃。


    滲透之後再利用,是他對待棋子最常用的手段。


    布蘭特是皇廷護衛長,艾瑞克斯對他的忠誠度的要求,可不是對塞西爾一樣的寬容。但布蘭特在艾瑞克斯加冕大清洗的時候活了下來,他的忠誠毋庸置疑。


    連這樣的人都敢毫無避諱地在軍部對塞西爾說出那樣的話,很難想伯特向他傳輸了什麽想法。


    【不愧是教廷領袖。】


    ——確實,但是做事婆婆媽媽的,總是給人找麻煩。


    諾蘭來到操作台前。


    關閉治療倉,把人帶出來,披衣服扛走,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毫不拖遝。


    隻是離開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


    關閉治療倉動靜有點大,驚擾了三樓巡邏的軍雌,諾蘭雖然帶著布蘭特走得早,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發現布蘭特不見了。


    “有人闖入!”


    “警報,拉警報!”


    軍部大樓所有出入口封鎖,刺耳的警報聲在大樓內部拉響,所有守在大樓裏的軍雌都在巡邏,找一個當著他們麵進入大樓的小賊。


    他們迅速逐層排查所有出入口和可能藏人的地方,連雜物間都沒有放過,甚至擴散了精神力,都沒發現有闖入者。


    “該死,那家夥在哪裏?”


    “通知司令員和陛下,快!”


    在布蘭特被送進醫務室的時候,艾瑞克斯就交代過,無論他出現什麽情況,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等等,我看到他們了……別!”


    有眼尖的軍雌在走廊的窗戶邊發現了扛著布蘭特的諾蘭,隻是可惜晚了一步。


    諾蘭一隻腳已經踏在了窗沿上,聽到聲音還迴眸“看”了他們一眼。


    通過那道單薄的剪影,軍雌們似乎看到了少年臉上淺淡但嘲諷的笑意。


    下一秒,隻見那扇本來就沒關嚴的窗戶忽然打開,少年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軍雌猛地衝上前,連在風中飛舞的一片袍角都沒有摸到。


    諾蘭扛著布蘭特這個沉重的秤砣從三樓掉下去,在即將觸碰到地麵時,一道身影猛地接住他,飛速掠過。


    “臥*!”


    “愣著幹什麽快追!”


    “通知陛下,現在就通知,快!


    樓上的軍雌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展開鞘翅從三樓下餃子似的飛出來,追在他們身後。


    有個軍雌追了一會兒發現不對勁:“不行,帶走他的是個高級雌蟲,我們追不上!”


    有個打頭陣的軍雌見此,不由得皺起眉頭,速度也降了下來:“主城區有雌蟲的精神力報警器,他展開鞘翅,精神力一定釋放了,追著那個走。分散!”


    領頭的巡邏軍雌一聲令下,身後幾個分散開追了上去。


    而那個不要命的高級雌蟲此刻正忙著數落諾蘭:“閣下,你不能這麽冒險!如果不是我提前發現,你就會摔到地上。”


    “三樓而已,摔不死,慌什麽?”


    阿瑟飛得實在是太快了,諾蘭被他帶著,風從耳邊唿嘯而過,幾乎把耳膜吹破,一張嘴就灌進去一口混著灰塵的風,隻能側過頭提高音量。


    阿瑟:“那也不能……”


    諾蘭及時製止他的絮叨:“好了,迴去再說。”


    阿瑟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但現在確實不是個說話的好時機,隻得閉上嘴巴。


    兩人馬不停蹄,終於在軍雌追上他們之前來到了黑市。


    阿瑟落地先把諾蘭放下來,他本來還想把扛在肩上生死不明的布蘭特放下來,但無論怎麽晃都晃不醒,無奈隻能當了這個冤種騎具。


    “安殿下醒過來的時候問起過您,我隻說是懷特家族的人。”在路上,阿瑟主動跟諾蘭匯報起情況。


    諾蘭走在前麵,街道盡頭行星的光在暗夜中盡情揮灑,將他和阿瑟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直到街道的另一個盡頭。


    “嗯,你做得很好。”諾蘭說,“但告訴他並沒什麽,我破殼的時間隻比他早幾個月,他不認識我,而且就算認識,那也沒什麽。”


    阿瑟說:“抱歉,我總是忘記您的真實年齡……”二十歲左右,甚至還沒有成年。


    每每意識到眼前這個雄蟲隻是個還沒有成年的幼崽的時候,阿瑟都會覺得膽戰心驚。


    這樣一個幼崽,在爭鬥旋渦的中心若即若離,明明身在其中,卻總像個旁觀者般清醒。


    清楚,明白,又懶得插手。


    ……也不是完全懶得插手。


    想到這裏,阿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肩上昏迷不醒的布蘭特。


    皇廷護衛隊隊長,他不知道諾蘭把這個人劫來有什麽用,但聽追著他們的軍雌的意思,好像跟艾瑞克斯有關。


    “真實年齡?”諾蘭微微歪了歪頭,“沒關係,我也經常忘記它。”


    阿瑟:“為什麽?”


    諾蘭說:“因為我很慶幸年齡和性別沒有影響我的決策和行動,如果我真的跟普通的雄蟲幼崽一樣,那我怕是連布萊克的星盜窩都出不去。”


    諾蘭這麽一說,阿瑟才猛然發覺,原來諾蘭除了是個幼崽之外,還是個雄蟲幼崽……


    更可怕了……


    阿瑟不再搭話,垂下眼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路沉默地跟著諾蘭來到了黑市地下。


    安已經醒了,他身體還有點虛弱,但沒有聽弗洛伊德老師的話好好休息,而是一直在大廳裏等著諾蘭。


    他身邊是幾個負責守衛的軍雌,殿下要在這裏守著,他們要對殿下的安全負責。


    諾蘭跟阿瑟從大門就進去,正好跟守在大廳裏的安打了個照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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