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艦已經離開地麵駛向遠方,時間不等人,阿瑟單手抱起諾蘭,展開鞘翅追著航行的方向飛去。


    飛到半途,阿瑟若有所感地迴頭看了一眼,發現布萊克還在原處,仰著頭,靜靜地望著他們離開的身影。


    距離太遠,燈光太亂,饒是視力良好的高級軍雌都看不清他臉上到底是何表情。


    諾蘭卻開口,悶悶地說:“他在哭。”


    阿瑟不明所以,下意識:“嗯?”表達自己的疑惑。


    諾蘭卻不再開口,垂下頭去,唿吸淺淺的。


    阿瑟似乎能從他的動作中感覺到他的失落,但他沒有追問。布萊克與諾蘭之間有故事,他最多在中間摻一腳當個跑腿的觀眾,多的他不該知道,也不該多問。


    兩人在053淒冷的夜空中航行,腳下是沙塵漫天的土地,身旁是帶著冷意的風。


    風從遠處唿嘯而過,布萊克抬手,用掌根把黏在臉上的發絲拂開,那雙通紅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天空,直到他們的身影變成一個不可見的黑點,都沒有挪開。


    “啊,已經走遠了啊。”


    布萊克的身後傳來一道白鹿般清澈又溫柔的聲音。


    雪萊身上穿著深灰色的鬥篷,緩緩走上天台,近一米九的身子修長漂亮,他邁著長腿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兜帽。


    寬大的兜帽垂下,將淺綠色的頭發和碧潭似的眸子遮掩,隻留下白皙的下半張臉,唇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上去神秘無比。


    他徑直掠過布萊克,走到天台邊緣,翅膀緩慢地從背後伸出,穿過鬥篷上特意留下的兩道縫隙,倏忽展開。


    那是一雙寬大厚重的墨綠色蝶翼,在月色下泛著類似於天鵝絨的光澤,帝國沒有任何一個雄蟲有這樣的翅膀——或許說,沒有一個雄蟲有翅膀才對。


    那翅膀撲閃幾下,帶著雪萊起飛,墨綠色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天邊。


    *


    與此同時,主星a-001。


    高度發達的主星上,同樣少不了黑市。


    跟其他行星上的黑市沒什麽不同的,主星上的黑市同樣坐落在遠離城市的一片老舊住宅區中。


    搖搖欲墜的筒子樓包裹著主星上最見不得人,來錢也最快的生意,其中泥濘破舊,血腥味和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味道混跡在一起,風一吹就混合著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蹙眉掩鼻。


    艾倫踢開腳下一件沒人要的破外套,這外套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沾染著厚厚的血跡和不致命液體,液體幹涸附著在上麵,將整件外套變得梆硬,饒是沒人穿也自顧自撐起一個架子。


    外套被艾倫踢到一邊的同時,一道迅捷的黑影閃過,拿起外套就跑!


    “等一下!”艾倫急忙追上去。


    黑影再迅捷,哪裏能迅捷過訓練有素的高級軍雌?跑了沒幾步就被艾倫抓住。


    艾倫手一抓上那小家夥的肩膀,隻感覺骨瘦嶙峋,待那小家夥迴過頭,艾倫不免怔了一下。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塞西爾。


    腦袋架在瘦瘦小小的肩膀上,看上去搖搖欲墜,枯燥的頭發打結,張牙舞爪的垂在腦袋後麵,瘦得幾乎要凸出來的眼睛裏裝滿了驚慌和警惕,饒是臉頰凹陷下去,也要齜著牙,好像艾倫敢動就會咬他一樣。


    二十年前的塞西爾也是這樣,如同一隻離群的小狼,瘦弱又警惕。


    艾倫迴過神,環顧四周,低聲說:“跟你打聽個人……”


    “不知道。”


    還沒等艾倫問出口,小家夥就生硬地拒絕,擰著肩膀試圖從艾倫手底下逃出去。


    但這瘦弱的黑市幼崽哪裏是艾倫的對手?艾倫手稍一用力,幼崽就被牢牢固定在原地,動也動不了。


    艾倫彎腰看著小家夥,說:“跟你打聽個人,我有……”


    他是想說“我有星幣”的,但環視一周,四周空無一人,靜悄悄一片,精神力卻告訴他這裏被不止一個人窺伺著。


    黑市絕非空無一人,外來者是他們狩獵的對象,暗處必然有無數雙眼睛對他虎視眈眈。


    於是艾倫到嘴的話轉了一番,變成了:“我有營養劑。”


    營養劑是生存資料,生存資料往往不如貨幣值錢,黑市再落魄,也不至於為了兩支注定要進人肚子的營養劑打個頭破血流。


    而且依艾倫看,比起有命拿沒命花的星幣,或許這個幼崽更需要營養劑。


    果然,聽到“營養劑”三個字,幼崽眼睛瞬間亮了,他生澀且小心翼翼地衝艾倫討價還價:“兩……不,三支。你有嗎?”


    還擔心上他有沒有了。


    艾倫笑了一聲:“出來之後給你十支。”


    幼崽眼亮得能當路燈,他抓緊手裏的外套邊緣:“你要找什麽人?”


    “一個雌蟲,叫查爾斯,你知道嗎?”


    幼崽的眼神再次變得警惕:“你找他做什麽?”


    艾倫含糊其辭:“有事。”


    “什麽事?”


    艾倫笑著搖了搖頭,抬手在幼崽額頭上一點:“無知是福,小家夥。”


    他今天穿著一身常服,考慮到入鄉隨俗,還特意穿了一身黑,黑色的高領衫和褲子,外麵套著一件衝鋒衣,襯得皮膚越發白皙,金發越發耀眼。


    在小幼崽眼裏,這樣的人,差身白衣服就能供在教廷裏當天使了。


    美貌使人神誌不清,這下小幼崽也不拒絕了:“那好吧,不過我隻能送你到門口,那地方我進不去,也不想進去。”


    艾倫:“好,謝謝。”


    二十多分鍾後,幼崽把艾倫帶到了一座平層建築前,透過被汙漬糊得平白厚出兩三層的門玻璃,隱約能看到裏麵迷亂的燈光。


    也能聽到雌蟲興奮的唿喊。


    小幼崽顯然是十分不喜歡這個地方,來了之後就找了個小巷子蹲在裏麵,對艾倫說:“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不是為了接應艾倫,而是害怕艾倫出來之後不找他,那他的十支營養劑就沒有著落了。


    艾倫點點頭,關上光腦走進去。


    這是一家酒吧。


    不過裏麵沒有音響,也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有的隻是酩酊大醉的雌蟲——吧台上、卡座裏,甚至是地上也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醉醺醺的雌蟲。


    艾倫對照腦子裏查爾斯的肖像,眯著眼在一眾雌蟲間尋索。


    酒吧的燈光太過雜亂了,對視力來說是個十足的挑戰,艾倫眯著眼專注地核對每一張臉,腳下一個沒注意,不小心踩到了個躺在地上哼唧的雌蟲。


    “抱歉,抱歉。”艾倫忙不迭道歉。


    雌蟲顯然也是喝上頭了,看見這麽個金發白皮的美人,以為是夢裏見到的小雄子,一把抱住他的腿,臉在艾倫大腿上蹭,邊蹭邊嘿嘿直樂:“雄子,留下來喝一杯啊,我請客——!”


    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艾倫在心裏搖搖頭,抬腿一腳把雌蟲踹出去小一米遠,雌蟲背抵在卡座的沙發背上,才沒有接著滑到門口。


    哪怕是個文職,說到底也還是個在帝國邊境摸爬滾打多年的軍雌,要是被一個普通雌蟲抱住大腿就動彈不得,那他幹脆收拾收拾東西告老還鄉算了。


    踹開雌蟲之後,艾倫多長了個心眼,有意避著腳下的雌蟲。


    饒是如此,轉了半天之後,居然還沒找到查爾斯。


    難不成是那小幼崽驢他?驢他幹什麽?


    艾倫不信邪,又在不算大的酒吧裏轉了一圈,還好有驚無險,最後還是找到了查爾斯。


    比較戲劇化的是,艾倫在進來後不久就碰到查爾斯了,準確地來說,是查爾斯主動碰上來的。


    艾倫扶起那個被自己一腳踹到沙發邊上的雌蟲,撈起他一條手臂架在肩上,心裏默念罪過,把醉醺醺的人扛出酒吧。


    路上醉得神誌不清的查爾斯還試圖接著調戲艾倫:“嘿嘿,小雄子怎麽又迴來啦?”


    艾倫深吸一口氣:“……”他要殺了塞西爾那個叫他來黑市找人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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