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夏心不在焉地迴到直播的房間,拿起桌上的多肉就當作茶杯要往嘴邊送。


    牙齒磕到花盆邊上才反應過來,網友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紛紛問道怎麽了,不是說拿外賣去了嗎?怎麽拿外賣拿那麽久,外賣呢?


    “外賣……送錯了。”法夏胡亂編了個理由。


    20分鍾前,聽完賀羽的震天發言,法夏愣在原地足足八秒。


    “為什麽突然……”法夏腦子嗡嗡的,“是不是因為上次見我媽……”


    “有一點。”賀羽承認,“但也不完全是,早就想說了。”


    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他隻想著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反正他們還年輕,往後的路也不急,慢慢走就好。但他媽媽之前在基地搞突然襲擊,法夏為了避嫌,連他的外套都不敢大大方方地穿,這一幕讓賀羽的心裏不舒服了好一陣子,後來又知道了法夏暗戀自己的事兒,他更是萌生出了想要和父母坦白一切的念頭,結果剛有這樣的想法,就被法夏搶先一步,直接被他光明正大地介紹給了自己的家人,那一刻,除了驚訝,他對法夏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法夏總是搶在自己之前,為自己考慮好了一切,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讓賀羽永遠能夠安心做自己。


    他總是好得讓賀羽覺得自己虧欠了他。


    這是在見完法夏母親之後就下定好的決心,所以迴基地之後他就馬不停蹄地迴家了,不為別的,他隻是想能夠更有底氣地和法夏在一起。


    法夏見賀羽一臉疲憊,小心翼翼地問:“是不是和父母吵架了?”


    “沒。”賀羽老實說。


    確實也沒吵架,就是他媽差點氣得暈在家裏,他爸忙著照顧他媽,騰不出手揍他。


    法夏明白賀羽的心意,可是他心疼賀羽,他好不容易近幾年在打職業這件事上剛和父母有了一些和解,法夏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賀羽和父母的關係重迴冰點,名分什麽的,對方父母認可什麽的都沒那麽重要,他隻想賀羽快樂一點。


    法夏歎了口氣,拉過賀羽的手:“其實你不用這麽心急。”


    賀羽反握住他的手:“可是我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法夏心裏動了動,話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隻得咽迴肚子裏,他上前一步,把賀羽肩上的包卸下來放到玄關處掛起來,得知他奔波了一天沒吃,又給他點了個外賣,有點抱歉地說:“我直播還沒結束,答應他們今天播滿5個小時。”


    “我房間裏還有台電腦,你要是無聊可以上去打打遊戲。”法夏指著自己房間。


    “沒事,我看看電視,不急,你去忙吧。”賀羽寬慰。


    把賀羽安頓好,法夏迴來,直播卻明顯不在狀態了。


    男朋友剛為了自己出完櫃,現在還在自己隔壁,自己卻把他晾在那裏在這直播。


    法夏有點坐不住了。


    耐著性子排了一會兒,法夏忍不住低頭用手機和賀羽發消息。


    賀羽很快迴複:【能不能進你房間看看?】


    法夏想也沒想:【能。】


    然後他聽到了隔壁輕微的開門聲。


    一會兒賀羽又發消息:【你很喜歡這張照片?】


    發了一張圖片過來。


    那是法夏床頭櫃上的照片,照片裏賀羽舉著獎杯,銀色的雨散落在他的頭頂,他笑容很燦爛,那是他16歲剛出道不久拿的第一個msi冠軍,也是唯一一個,法夏確實很喜歡這張照片,他喜歡賀羽享受比賽的樣子,至少那個時候他打職業是很快樂的。


    法夏想了想,如實迴答:【嗯。】


    對麵不說話了。


    良久,法夏想再發句什麽迴去的時候,賀羽又發來:【衣櫃裏的備用枕頭,可以放床上嗎?】


    含義不言而喻,法夏耳尖發熱,迴:【可以。】


    過了一會兒,賀羽說想去洗個澡,又問法夏浴室裏的東西是不是可以隨便用,毛巾能不能用他的,法夏閉了閉眼,被賀羽再這麽沒完沒了地撩,自己幹脆真別播了,於是咬了咬牙迴:【都隨便,不用問我了,你在家怎樣在這裏就怎樣。】


    對麵老實了。


    法夏終於安靜地打了兩把排位,兩把遊戲結束後,他去陽台點了支煙,看它慢慢燃燒,但沒抽,他答應過賀羽不再抽煙。


    賀羽洗完澡聽到門鈴聲,見是外賣,順手拿了,拿完看到法夏書房的門微開,以為他直播結束了,提著外賣敲了敲門:“下播了?”


    沒人迴應。


    賀羽走了進去。


    “人呢?”探頭見房間內沒人,賀羽疑惑地提著外賣走進去,“電腦怎麽不關?”


    下一秒他愣住了,因為他發現電腦上的攝像頭好像還是開著的……


    在法夏直播間蹲守的幾萬網友,看著一個此刻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就這樣闖入了moonsea的直播間,脖子上掛著毛巾,頭發上滴著水,手裏還提著一份外賣……


    網友腦子短路了一下,賀羽腦子也短路了一下。


    他看著直播間沉思片刻,開口道:“我如果說我是來給法夏送外賣的你們信不信?”


    【但沒有人送外賣還在別人家裏洗澡】


    【而且你這穿的甚至不是自己的衣服】


    【哈嘍你不是說自己迴家了嗎?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這裏就是你家?原來你和moonsea是一家?】


    點完一支煙的法夏從陽台迴來,站在房門口和賀羽四目相對,他看了一眼還開著攝像頭的電腦,看了一眼天花板,手撫上額頭,覺得頭痛,上一個麻煩還沒解決又來一個。


    賀羽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法夏,知道自己闖禍了。


    法夏冷靜了片刻,繞過他,走到電腦前,對著直播間非常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來了一句:“他是來我家玩的。”


    這句話要是放在剛才去拿外賣迴來那會兒,網友們也就信了,休賽期隊友之間串個門什麽的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法夏剛才不但沒有說是來人是賀羽,還謊稱是外賣送錯了,現在又在這欲蓋彌彰,網友顯然沒那麽好被打發了,但大家都知道法夏臉皮薄禁不起逗,都嗯嗯嗯地在彈幕裝模作樣地配合。


    【懂,你倆是雙向奔赴。】


    【懂懂懂,你們是非常純潔的隊友情】


    【就是就是,大家都懂,你們玩你們的,別關直播就行,我們就旁邊看看。】


    法夏放棄解釋了,把外賣拿過來放桌上,打開。


    賀羽詫異地問:“你要在這吃外賣?”


    法夏平日最愛幹淨,從不在機位上吃東西。


    法夏毫不猶豫地出賣賀羽:“不是你說的,沒有混過直播時長的職業選手不是好的職業選手。”


    賀羽咳了咳,尷尬地看了一眼直播鏡頭,坐到法夏旁邊,看了看法夏的眼色,諂媚道:“要不我幫你上上分?”


    “不用了。”法夏拒絕,“已經沒什麽可上的了。”


    確實……男朋友已經雙服第一了……


    “那要不我幫你播會兒?你吃你的,我幫你播,播什麽都行,你說了算。”


    法夏看了一眼賀羽,然後說道:“那你播會兒恐怖遊戲吧,湊湊時長。”


    賀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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