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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瀾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小輩的事他其實不想插手,但是這關乎於海族,在海族和自己兒子之間他有些左右為難。


    而且他也不清楚白茶的態度,目前來看,白茶對自己而已好像沒什麽特別的意思,他也不敢亂說話。


    滄流卻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看著下方,似是默認了白茶的問題,實際上這些問題白茶問他,他也會如實說的,他忠於她。


    「使用羅盤之前要對天地起誓,許諾一件有關振興海族的誓言才能生效,他許諾帶著海族脫離海洋的束縛。」滄瀾歎了口氣:「否則靈魂被鮫珠詛咒,若是死了也隻能投胎為鮫人繼續誓言直到誓言完成為止。」


    「那如果沒死呢。」白茶抓住了重點。


    「不生不死,不老不滅。」滄流低聲道:「見不得陽光,迴不了海洋,在陸地之上被天道消磨意誌直到精神滅亡。」


    滄流說完,別說白茶,就是向楠幾人都吃了已經。


    這和隻有一次機會有什麽區別?見不到陽光卻迴不了海洋,呆在陸地卻不能見光,身為鮫人不能迴海,而且還會被消磨精神,這個酷刑什麽區別?


    「所以,你們是會被滅族嗎?是海族遇到了什麽大災難?」白茶摸了摸下巴,想了很久也沒想到到底有什麽事值得如此大動幹戈,她覺得滄流如此劍走偏鋒,那唯一的可能應該就是海族有難了。


    滄瀾捂臉,白茶這個反應真的和他當初一模一樣,當時他聽他兒子用了羅盤,第一反應也是海族是不是出什麽大災難了。


    「呃,倒也不是……」滄瀾神色更加尷尬,他真的不好意思在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國家守護者麵前說自己兒子時空倒流就是為了私事,他覺得自己兒子會被鄙視。


    白茶的事跡別說上一世,這一世滄瀾都聽過不少,聽滄流說了白茶最後的結局也是讓他唏噓,和白茶一比,他兒子的格局簡直小的讓他不好意思開口。


    說白了就是那點男女之情,拯救海國那都是順帶的了。


    「明天我會和你解釋剩下的事,今天你先休息。」


    就在滄瀾左右為難時,滄流接了話,滄流說的是白茶,這直截了當的關心所有人都聽出來了,滄瀾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傻兒子膽子為什麽突然變大,路西法不爽的皺了皺眉,但是看白茶一臉雲淡風輕也隻好把不快憋在了心裏。


    「臭小子,你就不能直說,哪有付出不讓人看見的。」滄瀾簡直要瘋,要不是這麽多人在這他真想敲敲這臭小子的腦袋看看裏麵有什麽。


    「你難道還指望人家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成!就算人家跟你心有靈犀,你好歹也點一下啊!」滄瀾恨鐵不成鋼:「你不點誰通啊,我當初追你媽要是跟你似的真的墨跡,三千年都沒你一個蛋!」


    滄流撇了滄瀾一眼,拽著滄瀾轉身就走,滄瀾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隻能看著白茶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長長歎了口氣。


    滄瀾被滄流帶走,白茶若有所思的在門口站了一會便帶著路西法進了房間,向楠也跟了進來,在白茶走進房間打開桌上的珊瑚燈後默默關上了門。


    「怎麽?」白茶扭頭看向身後靠在門背上的向楠問道:「從一開始來的時候你就欲言又止。」


    「你打算怎麽辦。」向楠抱著手臂。


    在陸地,他一向穿著厚實寬鬆的長袖長褲,高高的立領遮住半張臉,淩亂的黑色短發遮住一半的眼睛,而這次下了海,他的褲子依然繁瑣又寬鬆,上衣卻為了舒服隻穿了一件背心。


    向楠麵相病態,像是大壽將至的重病患者,雖然平時行動也很快但是就是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


    路西法一直以為向楠是那種體弱多病的少年,如今向


    楠換上背心才發現向楠雖然身板比較瘦,卻很精壯,抱起手臂能看見隆起的肌肉。


    這次向楠沒有立領露出了下半張臉,他的鼻子很好看,可是嘴兩側卻有著兩條橫著的猙獰疤痕,像是有人把他的嘴從兩邊唇角橫向撕扯開來一直撕裂到了耳後,猙獰的破壞了前麵潤玉般的麵龐。


    「你讓夢清歡和我換任務,是為了警告他,對吧。」向楠淡淡的看著白茶:「你早就察覺到他的不對了,為什麽不阻止他,他一向很聽你的話的,你說了他就會改。」


    屋內是一片靜默,白茶靠在桌子上神色晦暗不明,過了半晌,才敲了敲桌子對路西法說。


    「擺一副國際象棋。」白茶拉過椅子坐了下來:「向楠,你來。」


    向楠走到白茶對麵坐下,白茶這次沒有把先走的白棋給他,而是給他了黑棋。


    「這次你的其中一個馬隻能防守。」白茶這樣說。


    向楠下棋當然下不過白茶,就像他很少猜到白茶的心思,平時率先出棋進攻尚且勝率隻有一半更別說這次自己不占優勢還被局限。.


    這次白茶似乎也沒有留手,不到半小時就將向楠逼到了死路。


    白茶停下手中的棋,將棋盤調轉,這是她經常做的事,調換棋盤以此鍛煉對方的應變能力,可是這次,白茶卻沒有繼續了。


    「失去勇氣的人不能衝鋒陷陣,我隻能知道你們戰鬥,卻無法治好你們的心病。」白茶的聲音淡淡的,對自己原本的順位繼承人的批判毫不留情:「我不反對他對雲鶴的感情,但是因此畏手畏腳,我除了失望無話可說。」


    向楠沉默,就在白茶要求他的馬不能進攻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大概,棋盤上一旦有一個棋子無法根據大部隊同進同出,那麽整個棋盤都會束手束腳,麵對強大的對手就會束手無策,國王和王後需要的是勇於直前、靈活多變的棋子,而不是帶有私心的一匹馬。


    「這件事,雲鶴知道嗎。」向楠的聲音悶悶的,將棋盤中的白象斜著走了三格。


    接下來讓向楠和路西法都有些吃驚的是,白茶並沒有直接走棋,而是直接把棋盤中那個束手束腳的馬直接移出了局,直接放棄了這個「帶著私心」的棋子。


    「不知道。」白茶道說著,繼續走棋:「上次,我迴去發生了什麽你們都知道,你提交的報告比起其他人激進很多。」


    上次白茶連夜趕迴去收拾臥底間諜卻被質疑後又連夜迴來的事大家都知道,白茶特地把這次行動寫成報告發給了所有人當做考題,所有人必須寫出自己的意見和詳細原因提交。


    這就相當於作業,白茶經常這麽幹,每一份作業她都會認真批改寫出意見和矛盾之處,當然,沒人能在白茶手下逃出「滿江紅」的下場。


    就算是向楠,最高紀錄也是被白茶找出了三處不合適的點,被直接打迴去不合格的也是大有人在。


    特別是狼末,事實證明他是真的不擅長動腦,幾乎每次都是直接整篇都是紅色,每次都被打迴去,都被圈麻了。


    而這次,向楠提交的作業卻沒有被圈紅,一個都沒有,向楠甚至不確定白茶到底是滿意還是完全沒有批改。


    「幾乎所有人給我的答案都接近於息事寧人,按兵不動,即便是梨容說的也是養精蓄銳、找出破綻、等待時機。」白茶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為什麽你的意見是,奮起反抗直擊要害讓他們一蹶不振。」


    一般來說,這種作業都是必須寫明原因的,而這次向楠的原因隻寫了一個:都是死路,不如破釜沉舟。


    十分激進,十分簡短,和其他人的長篇大論對此鮮明,但是就是因為太激進了顯得很像十幾歲中二病青少年的熱血台詞,感覺向楠像是帶著火氣寫


    出來的話。


    「我們一直在退讓,現在我們已經快避無可避了吧。」向楠停下了手中的棋,他又被白茶逼死了,這次白茶竟然暴露了王後換來將軍的機會,棋差一步,他避無可避已經無法應將了。


    「繼續說。」白茶接過路西法的水杯吸了一口,這種水杯是特質的水杯,和太空用的飲水用品相似,裏麵依舊是清淡的紅茶讓她心情舒適不少。


    「夜楓大人退讓被害死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原因了,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尋求生機,否則安於現狀隻是溫水煮青蛙,我們依舊會重蹈覆轍。」向楠咬了咬牙,把想說的全說了出來,他摸了摸自己嘴角的傷疤,眼神狠厲:「我就是因為退讓才被拉去做的實驗。」


    他以前隻是個普通的孩子,快樂又單純,可是他從小展露的訓練蟲子的天賦卻引起的一些人的注意,用他的家人做威脅用他做實驗。


    實驗很殘酷,讓他幾乎絕望,他父母拚盡全力把他送了出來,他也費勁所有力氣才逃走,好不容易碰到白茶被救了迴來,等他迴去,他的家、那個實驗室都已經夷為平地。


    他可以不報仇,影子執行審判之職不能偏私,但是他絕對不信任那些明明不在乎人民卻打著為人民如何如何的那些人醜惡的嘴臉。


    「那你有想過一件事嗎,即便如此,我們也毫無辦法。」白茶無奈的搖了搖頭。


    「什麽?」向楠不明白,他一直知道自己喝白茶有差距,思考的不夠全麵,可是有的時候他還是不理解白茶的做法。


    「把我給你的報告記下來了嗎。」白茶靠在椅背上,仰頭想要讓低矮的椅背按一按自己因為長時間低頭有些不舒服的頸椎,一仰頭,卻靠在了一個硬硬的東西上。


    憑觸感來看,好像是……腹肌?


    白茶一愣,一睜眼,溫柔的男人精致立體的五官在海中有些夢幻,正低頭對她淺笑。


    「若是主人頸椎不舒服,我可以幫忙按摩,但若是用椅背來代替的話,可能反而會傷到您的頸椎。」路西法笑著將白茶的頭放在自己身上,他的體溫即便是在冰冷的海水中也是溫熱的,他伸出手,用著恰到好處的力道,幫白茶按著脖子上的穴位。


    突然而然的,白茶有些愧疚,她總覺得她對得起這個世界,偏偏對於她身後的人似乎關照太少了,甚至經常注意不到路西法的存在。


    路西法就像她的影子,幫她處理好所有雜物讓她不用為此分心,每次白茶都以為自己孤身一人的時候,一迴頭,他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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