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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依舊是狂風從西邊卷來的時刻,荒野之上,自從那個天外來物停在了太陽係邊緣,不知是改變的哪裏的磁場,這裏的狂風刮的越來越頻繁。


    天還沒亮,連黎明都還未到,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走到窗邊,揉了揉眼睛。


    他們住在這郊區的最外圍,他們的房子麵對的就是荒野,這裏人煙稀少,也隻有他們這種窮人才會住在這裏。


    “媽媽!媽媽,會飛的樹!”孩子稚嫩的聲音透露著欣喜敲響了自己母親薩仁的房門。


    薩仁翻了個身,對於而已一大早的吵鬧十分的不滿,這天還沒亮,什麽會飛的樹?這小子怕不是睡糊塗了。


    “媽媽媽媽!會飛的樹來了!樹還會跳舞!”兒子的聲音依然鍥而不舍。


    薩仁終於忍不住,翻身下床直接推開了房門,剛準備教訓這吵吵鬧鬧的孩子兩句,撇了一眼兒子房間的窗外,眼神頓時凝固了。


    那裏,荒漠和天的交界處,在一片鋪天蓋地卷來的蒼黃色風暴裏,一大片巨大的枯木如樹林一般迅速朝他們前進著。


    黃沙籠罩之下,那些“樹”影影綽綽,它們從荒原之中拔地而起仿佛長了腳,扭動著自己身軀,真的像跳舞一般被風驅策著,飛揚的黃沙將周圍都染成了一切死寂的枯黃。


    薩仁脫口啊了一聲,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揉了揉眼睛徹底清醒過來。


    “龍卷風!龍卷風來了!!天啊!”


    黃沙在天際之上遊離,聚攏又分開,旋風卷起黃沙把周圍的一切都撕的粉碎,所過之處都被夷為平地。


    這龍卷風來的極快,耳邊已經可以聽到摧枯拉朽的聲音,薩仁緊張的抱住自己的兒子,瘋了似的關上所有的窗戶,看著這僅僅幾分鍾就已經近在眼前的龍卷臉色煞白。


    稚嫩的男孩縮在母親的懷裏,聽到了一陣陣奇異的振動,這不是母親的心跳,是來自大地深處的嘶鳴,轉瞬之間光明已經消失,隻剩下了昏暗的漫天黃沙。


    大地在戰栗,耳邊不斷傳來劈裏啪啦的斷裂聲。


    “劈啪、哢擦……”


    房梁在扭曲,牆壁在呻吟,黃沙拍打在建築之上像是一隻發狂的貓在拚命撓著黑板,聽著就讓人寒毛直豎。


    “轟!”


    伴隨著這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吸力猛然傳來,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是如此可怕,薩仁甚至來不及掙紮,自己連帶著懷中的兒子就被帶到了地上,懷中的兒子就在她眼前被帶入了高空。


    “力克!我的兒子!”


    薩仁隨著旋風急速的旋轉上升,一轉眼就已經到了一丈多高的上空,她拚命的揮動著雙手想要抓住一點什麽,然而除了滿指的沙什麽也握不住。


    這時,一道血光從大地的一端直射而出,那血光極為細小,隱匿與黃沙之間,薩仁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


    碩大的龍卷風頓時停頓了一下,迅速縮小了一圈,薩仁控製不住的跌落,卻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這個人腰上那有科技感的推動器漸漸收縮,將她連帶著薩仁一起帶到地麵。


    這手很涼,仿佛是死人才有的溫度,突如其來的冰涼讓薩仁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風沙很大,她隻能勉強看清麵前這披著黑色鬥篷的人裏麵似乎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桃花眸中水光瀲灩,這精致皎潔的麵龐,竟是一位女子。她那墨染的長發隨風飄揚,身穿鬥篷,在這風沙之中衣衫獵獵,身形卻穩如磐石。


    “呆在這裏。”


    聲音清冷,和她的體溫一樣,仿佛被秋水洗過一般清澈又冷漠,腳腕和腰上的金屬環一亮,她的身形便直衝那龍卷風而去了。


    空中,力克甚至不能張口喊媽媽,他隻要一張口就有無數風沙灌進他的嗓子令他幾乎窒息。


    “滾。”力克突然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這隻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字,然而在這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狂烈的風沙似乎真的弱了一下,仿佛有無形的冰淩在瞬間凍結了周圍的一切。


    不,這不是錯覺!力克是真的掉了下來,就在這狂風之中,這龍卷風似乎真的放過了他!


    一雙纖細有力的手接住了力克,他總算是喘過了氣,冷冽的女聲再次在他的頭頂響起,帶著些許的訝異:“居然已經接近a了。”


    風停頓了一下,複而大盛,仿佛被激怒了一般,黃沙裏似乎有些野獸咆哮,地底發出一陣陣雷鳴裂,仿佛想要將這抱著孩子的少女吞沒。


    “閉眼。”


    少女的聲音尚且帶有幾分稚氣,卻言簡意賅,力克乖乖的抱住少女的脖子,任由那柔軟的長發拂過他的臉頰。


    “原來有兩個b級。”力克隱隱約約聽見少女這樣說。


    任由這孩子像個八爪魚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白茶利落的劃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溢出卻並沒有滴落,而是有靈性似的環繞在周圍。


    帶著孩子不能近身搏鬥,來不及調整裝備了。白茶這樣想著。


    她腳下推動器再次亮起,身形快如閃電,追逐著風,在荒原上筆直的一掠幾丈,目光如炬,像夜晚的鷹,死死地盯著那龍卷風的地底,手中鮮血瘋狂的旋轉起來,一股血煞之氣迸發,一道比先前粗了一圈的紅光沒入地麵。


    風沙在一瞬間停息了,連接著天地的龍卷,在它原來存在的地方,一頭黃色的巨獸不甘的瞪著湛藍的天空。


    “好了,下來吧。”白茶落到地麵,拿出手機發了個定位給宮越辰,力克這才抬起頭來。


    一身漆黑的鬥篷之下,那麵龐仿佛夜晚最皎潔的月光,那是力克跟著媽媽在雪山上見過的最美的雪滴花都無法比擬的美,素雅冷漠卻又帶著一分魅,柔和了整個麵龐,那一雙桃花眸深不見底,宛如冰原之上最美的水玉讓人一望便失了神。


    “恩人。”


    力克叫出了聲,他有些怯生生的,這個少女雖然救了他們,可是卻好像並沒有比他大多少,至少還沒有他媽媽大。


    “沒事就好。”白茶淡淡的應了一聲,衝著薩仁點了點頭:“走了。”


    說罷,拉了拉身上的鬥篷,隨著黎明的第一束光,奔向了京城最中心的方向。


    天不過蒙蒙亮,白茶就已經跟著所有的十歲到二十歲的人來到了京城最大的研究院中心。


    “預言!預言!新的預言出世了!”


    枯槁的手“啪”的一下推開了研究院二樓的一扇門,此人須發蒼白,帶動著身上的鎖鏈嘩啦啦的巨響,他踉蹌著衝著樓下的人群呐喊著,嚇的底下的眾人都是一驚。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龍血共鳴日。


    人類從各地搜集來不同的胚胎孕育在研究院的巨大培養皿之中,以字母等級排序開來,一年一次機會排號進入,隻要能成為龍騎士,那待遇絕對沒話說,就連地位都會跟著提升。


    希望自己撞大運的人無論何時都是很多,不管平民還是高官貴族都有很多,每到這個時候每年唯一一次的研究院開放都顯得熱鬧非凡。


    而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都聚集在研究院大廳的時候,二樓突然衝出來的老者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神啊!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天災降臨!天下大亂,要亂了啊!!”那老者四肢都被粗大的鎖鏈鎖著,那鎖鏈每一根都和他的手臂一般粗,長發淩亂的披在肩頭,那幹瘦的隻剩幾乎骨頭的麵龐上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瞪的幾乎要奪眶而出:“天災降臨,天下大亂!血流成河,蒼生塗炭啊!蒼生塗炭!!”


    看著這個癲狂的老人,大廳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白茶看著這老人四肢粗大的鎖鏈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看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將這老人衝進按進實驗室,看了一眼身旁的宮越辰,終究還是沒說什麽。


    隻是,白茶不說,宮越辰又不是傻子,白茶眼中的冷光宮越辰自然是看得見的,隻能湊上來解釋。


    “咳,白茶,這件事你就別管了,他能力是【邪預言】,神誌不清瘋瘋癲癲還傷了不少人,隻能被囚禁起來。”宮越辰小聲的和白茶解釋道:“不過,他的姐姐是【聖預言】他們倆兄妹一個能預知所有好的未來的可能,一個能預知所有壞未來的可能,能力不受控製,所以我們猜測,這天官老頭可能是被那些悲慘預言的景象給逼瘋的。”


    原來如此。


    白茶點點頭,似乎理解了那個瘋瘋癲癲的老人。


    隻能看見悲慘的未來,或許對於大家來說是好事,因為他說的一切都可以讓人們趨利避害,關鍵時候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是,那麽多悲慘的可能,每一個都呈現在他的麵前,這對一個人究竟是多麽殘忍,而且是永無盡頭的殘忍。


    和她一樣。


    大家都是這樣,即便殘忍,卻隻能接受著,不可拒絕。


    “去看看。”


    白茶扔下一句話,轉身就去了二樓,宮越辰一愣,看著白茶的腳步下意識的就跟了上去。


    “誒?不對啊,咱們是來找龍共鳴的啊,去二樓幹嘛?”宮越辰跟在白茶身後,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女,抓了抓頭發,有點頭疼:“誒不是,我才是你上司,怎麽搞得好像我是你小弟一樣?”


    雖然說出來的話很硬氣,但是看著那消瘦卻挺直的脊背,硬是沒勇氣把這個無法無天的小祖宗給拉迴去,隻能在心裏狠狠地想象一下揉白茶臉的樣子,這才憤憤的跟了上去。


    真是的,明明小時候這麽可愛,若不是當初那些事,白茶應該還能甜甜的叫他聲哥來著……


    二樓很安靜,一樓大廳有人專門管理秩序,那些或是興奮或是失望的宣鬧都被壓的很低,白茶的耳朵不著痕跡的動了動,看向走廊的盡頭。


    那裏,雖然隔音很好,但是白茶還是聽到了那若有若無的聲音。


    那裏,有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和鎖鏈嘩啦啦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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