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在日常中產生過剩慣性的人們,想要用最大的限度去喚醒他們,就是在他們臥榻的底下放一把火。雖然這種行為聽上去非常不人道,但就是有人會為著推進某種事態而不遺餘力地這麽努力著。


    比方說目前用著查理斯外表的無形之魔女i,現在與舞池上的舞伴輕吻著臉側告別,從容地輕踏了兩步從舞池上跳了下來。


    在下來的過程中,他輕快地從一邊的香檳塔中順走了當中的一杯,不過挑選的位置意外刁鑽,讓人極度懷疑在挪走了這一空缺後仍不倒塌是否合乎物理原則。


    他就這樣拿著這杯香檳,非常自來熟地坐到了某個留著別扭的八字胡的家夥旁邊,挑眉弄眼地說道:“你這眉頭緊鎖的,是喝壞肚子了?還是為交代給佐爾格的事務感到頭疼?”


    i所搭話的男人赫然是五十來歲的穩重模樣,隻是似乎因為保養較好,麵上歲月的痕跡尚且還隻能用硬朗來形容。說是如此,但已經半白半黑的發色實在難以揣摩他究竟是要往著年輕還是老化發展。


    隻是這種程度的挑釁對於他來說也就是那麽迴事。


    男人搖了搖手底的高腳杯,裏頭不清不楚地兌著不清不楚的白蘭地,望著酒杯上的倒影從容地迴應著:“比起你每次侵犯他人肖像權的同時給他們出醜的心理要健全一點。與其為一個不值一提的通緝犯造勢,你不如為佐爾格乞求下冥福吧。”


    i皮笑肉不笑地望了眼旁邊的鏡子,查理斯常年沒有表情的麵容突然大咧咧地笑起來似乎真的有些惡心,於是他立刻收迴了表情,說道:“不覺得佐爾格跟他的手下們做得太過了一些麽?佩洛斯勳爵。”


    男人聽著i把自己的名字置於那個許久未曾再提起的稱號前,不免轉過了頭來凝視著他那即便沒有表情也看著反胃的麵龐,說道:“一個稱唿,連塊地也換不到,倒是不如不要。”


    佩洛斯說完後提起酒杯細飲了一口,看著前方淡漠道。


    “等同的,佐爾格和紮克伯格那群危險分子紮堆,也隻是不斷摸索著那個魔女和議院對秩序擾亂的底線。既然那些破天荒的事情都已做了,但沒能取得成果,你覺得我會有什麽有價值的評價嗎?”


    i在佩洛斯看不到的那一側臉不免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看上去說著長篇大論,但實際上什麽信息量也沒有,跟這種家夥交談果然還是得吊著那股惡心勁頭。


    i用著查理斯的麵容非常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說道:“所以按照你的理論,你就能從這些失敗的行為裏徹底撇清關係麽?”


    佩洛斯像是有些愕然地轉頭正視了一眼i,坦然道:“隻是給予造物生命,而非支配他們的用法,就連這樣的環節也能夠稱之為罪惡麽?”


    i不免得半張著口啞口無言著,似乎是因為驚訝於這個迴答的無恥程度。畢竟就在剛剛這個男人還在唾棄著佐爾格等人的做事水平,轉頭竟然就把自己摘了個幹淨,應該佩服這個家夥的厚顏無恥還是內心的強大才好呢?


    見i給不出什麽具體的反駁,佩洛斯才接著說道:“可不要誤會什麽,我對那個流竄的魔女沒有任何興趣,隻是對於馬塞勒斯的造物的結果放心不下而已。現代還配得上稱作藝術家的也隻有這個老頭了,他就這樣讓馬塞勒斯跟這種不三不四的風言風語扯上關係,確實應該以死謝罪。”


    說到讓馬塞勒斯與風言風語,恐怕意指得最明顯的便是藝術會展倒塌事件了。


    直到現在現世都尚未得知,究竟是什麽導致了會場倒塌前人們用利刃互相攻擊致死。有人杜撰了馬塞勒斯的雕像具有一種奇妙的魔力,能夠使人失去心智、攻擊性暴漲,正好場地裏不乏中世紀武器展示,所以才有了利器致死的諸多例子。


    雖然聽上去足夠扯淡,但現在坊間似乎在常規的邏輯無法奏效的時候,更願意選擇偏信這種奇幻的說法。比起作為一些閑人的談資,恐怕佩洛斯說這番話的態度裏更像是願意什麽都沒有發生。


    “都已經東窗事發了,就沒必要再去找什麽借口。”


    i保留了對於佩洛斯的無恥看法,感覺必須得換一個切入口去獲取信息,於是問道:“馬塞勒斯先生人呢?現在又在哪裏創造他的驚世大作?”


    佩洛斯把頭轉了迴去,抬著頭看著鎏金的璀璨天頂,說道:“敏感時期還是不要讓他被新聞業的蛆蟲糾纏了,他那個身體狀態要是多聽點不順耳的話恐怕會提前死亡。現在我把他轉移到了我的一處地產裏頭,在那裏他應該能夠自然地發揮自己的藝術才能。”


    “哦?”i用著玩味的語氣說著:“看起來別人附庸風雅隻是身份所限,隻有你愛得深沉?”


    佩洛斯冷哼了一聲,幹笑道:“勞煩你不要把我和那些生物歸為一談,馬塞勒斯大師跟我的私交應該比你想象的要好,可不是你幻想的那些一方牽著鏈條的關係。”


    i笑著點了點頭,複問道:“那他對於會展倒塌案件是什麽態度?你究竟想利用他做什麽?”


    這個問題的拋出沒有迴答,隻能看著佩洛斯不緊不慢地讓一旁的侍者添著白蘭地,一邊啜飲著,完全不像是想要迴答的態度。


    不過有些話真的要賦予真實性,恐怕便不能讓他再這麽冠冕堂皇地張口放屁了,倒是也能理解。


    理解了這一切的i等到了佩洛斯喝完,才開口道:“我的情報源得知,在佐爾格死後,新一批在大陣摧毀前抵達的監視部隊並沒有接手那個備用倉庫。就在這麽幾天,現世的那個魔女已經把倉庫裏的藏品盡數封印了起來,你有什麽看法?”


    聽著,佩洛斯的嘴角顫抖了一下,但還是強撐著麵上的從容不屑地說:“一隻老鼠罷了,我從來不放在眼裏。”


    “老鼠?這可真是……。”


    i不禁放聲大笑了起來,攤著手裝作無奈的樣子說道:“你該不會真覺得你成為勳爵的原因,是裝模作樣地撿了個便宜,讓外界看上去像是你親手結束了七夜事件,然後把那個魔女趕到現世的吧?”


    佩洛斯顯然像是有些沉不住氣了,眼露兇光地撇過了頭來,低聲說著:“你真打算在這地方撕破臉皮?”


    “我說的有假話嗎?”


    i用著查理斯的麵容,睜大了眼睛十分良善地看著他,但麵容隨即便變得無比猥瑣尖酸,仿佛用盡一切嘲諷都不能塑造出這樣的麵容,說道。


    “可不要忘了,你能夠出現在那個位置,是因為沉默魔女負荷了罪人庭院移交的所有承載需求,肉體承受不了過載的魔力暴動而就此消亡了。倘若她仍然存活於世上,聽著你這些虛偽的話,恐怕會第一時間降臨此處讓你永遠沉默下去。”


    你!


    被揭開了最大的瘡疤,剛要發作的佩洛斯看著麵前的i的身影如同碎片般狂笑著消散,麵對著如同虛幻的一幕,他也隻是勉強維持著理智親手兌上了第三杯白蘭地。


    到這個份上了再為之受氣也沒有意義,隻是既然提到那個死去的唯一超越者,便不能不再去迴想當年罪人之庭計劃的種種細節。那個隨著七夜之魔女一同消失在那個夜晚的庭院的錨點,現在是否還在她的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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