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沙無淨睜開了他的眼睛。


    滔滔的流沙河之水在他睜開眼的瞬間猛地靜止,仿佛時間為之定格。


    下一刻,河水又瘋狂奔湧而下。


    “我是沙無淨!”他大聲宣告,聲音中帶著堅定,“不是沙悟淨!”沙無淨猛然抬起頭,雙拳緊握,對著天空大聲呐喊。


    孫悟飯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出聲打擾。


    片刻後,沙無淨從漫長的時光長河中迴過神來,他轉身向孫悟飯行了一禮。


    “多謝道友解開我宿世緣劫,沙無淨在此拜謝。”


    孫悟飯微微頷首,表示客氣。他好奇地問道:“那你能告訴我,你現在究竟是誰嗎?”


    沙無淨望著悠悠河水,翻滾的黃沙讓他陷入沉思。他開口道:“我既是沙無淨,也不是沙無淨。”


    孫悟飯疑惑地皺起眉頭:“可是,這往生鏡既然能照出你的前世,你肯定是沙悟淨啊!”


    沙無淨撫著手中的降妖寶杖,神色顯得有些奇怪。


    他緩緩說道:“我在那往生鏡中得到的並非全部記憶,而是一些……不完整的片段。”


    孫悟飯聽到這裏,不禁驚訝地出聲:“你是琉璃盞嗎?”


    沙無淨點頭確認:“對,你也可以叫我琉璃盞碎片。”


    “什麽!你竟是琉璃盞?”孫悟飯忍不住驚唿出聲。


    沙無淨緩緩開口解釋:“一千年前,天降流沙,化身億萬,成就了這一片萬裏水域。其中有一塊琉璃盞碎片,是其最核心之靈。一入大地,便融入河流之中。”


    他緩緩訴說著自己的來曆和所得到的記憶細節,多為當年在天庭的歲月,十分零散。


    難怪!


    難怪他找了三個月,難怪沙和尚找了千百年,始終無法找到這最後一塊琉璃盞碎片。


    原來其早就化身流沙河,成為一點靈光。


    最後孕育出了一個奇異的生靈——沙無淨。


    孫悟飯聽著他的講述,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還有一個問題,”孫悟飯眉頭一皺,“你既是琉璃盞碎片,既然是流沙河之靈,為何是現在這副樣子?”


    沙無淨搖搖頭,臉上露出迷茫之色:“我不知道。”


    “或許,”沙無淨繼續說道,“是當年有人在流沙河做過什麽。又或許,是沙悟淨一身執念影響了我。所以我在往生鏡中的前塵往事,才化作了‘他’的樣子。”


    孫悟飯聞言,不禁陷入沉思。這兩個猜測都很有可能。


    比如五百年前大聖爺曾經來過流沙河,他的性格難免會留下一些後手。


    再比如沙和尚一生執著,在化作永恆虛靈鎮壓二郎神前,刻意留下點什麽也是有可能的。


    降妖寶杖在沙無淨手中一點點崩解,化作無數的水氣從他手中滾落,重新融入流沙河中。


    孫悟飯看著他的動作說道:“別急著散去兵器啊!我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


    “不妨說來聽聽。”沙無淨一臉淳厚之色地迴應道。


    孫悟飯略一猶豫後,說道:“這一去可能是大造化也可能身死道消。”


    他看著沙無淨眼中寫滿‘信任’二字不禁有些遲疑,“七位妖族大聖讓我尋找最後一片琉璃盞補全封印但……”


    “但現在琉璃盞碎片已化為人形,”沙無淨平靜地看著他說道。


    “與你所在的流沙河共生。”孫悟飯一咬牙將七聖山上的事情如實相告。


    他想到二郎神脫困的後果,深知這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


    “此行全憑你自己決定。”他最後說道。


    沙無淨聞言陷入了沉思默默地望著奔騰的流沙河。


    孫悟飯靜靜地等待著沒有出聲打擾。他們都知道這可能是一個重要的決定,需要慎重考慮。


    突然沙無淨一聲大喝,張嘴一吸,霎時萬千水氣奔湧而至滾滾入口。


    他身體表麵漸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黃沙之氣,給人一種十分矛盾的感覺,就如那暴躁的沙和尚與平靜的沙無淨之間的對比。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條流沙河八百裏河床盡數浮現出來,隻剩下淺淺的一層河流,寬不過數裏雖然這依然是大河,但在與之前八百裏的流沙河相比,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孫悟飯看著眼前的景象,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隻覺喉嚨有些艱澀,他能感受到沙無淨身上強大的氣息,給他帶來的壓迫感。


    吞下整條流沙河後,沙無淨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小將的修為與當年的沙和尚相比,也毫不遜色吧?


    一萬年?還是五萬年?如果他們現在再次較量一場,孫悟飯會不會被那“一河之力”瞬間抽離,提前體驗一下完整版筋鬥雲的速度之快?


    孫悟飯不禁豎起大拇指,讚歎道:“牛逼!”


    而沙無淨則一臉茫然,顯然不明白“牛逼”這個詞的含義。他的人畜無害的模樣,就像一隻單純無邪的小白兔。


    孫悟飯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說:“我是想問你,你為何這麽快就決定跟我走了呢?”


    沙無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迴答道:“東勝神洲的事務,三界的風雲,都與我無關。但是,沙悟淨的事情,我確實很想知道。”


    孫悟飯聽後大喜,豪爽地說:“好!那就隨我一起去七聖山,一同探險走一遭!”說完,他哈哈大笑一聲,一揮手便駕起筋鬥雲,風馳電掣般向東勝神洲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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