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聊天而已,何必那麽認真,又不會真有人去山裏的樹上確認。雅雅,人際交往,有時候事情不重要,氣氛很重要。合適的時候說合適的話,給合適的表情,比做多少事都來得有用。”柳清蘭的指教來得如此順理成章,文雅早已習慣,點了點頭,再不就此事多問,轉而問起文德正去了哪兒。


    “爸呢。”文雅問。


    “剛才遇上單位麵的吳副局,一起跟著老領導去轉轉,晚點我們再過去匯合一起喝茶。”


    “哦。剛才那位阿姨您熟嗎。我聽她說想請你她給家裏孩子辦入學,如果入學條件不夠,要你強行安排,那不合適吧。你雖然是老師,但學校招生又不歸你管。”


    “不熟。不過她是老領導的家的一房親戚,我也不好直接拒絕。而且,我要直接說招生這事情我管不了,人家肯定不會信,隻會覺得我是推脫。”


    稍一複雜點的人情事故,文雅就陷入盲區。遇到這種事,她覺得柳清蘭肯定會有自己妥善解決的策略辦法,而且是那種自己想破頭都不會想到的路徑,不想以外行指導內行的瞎提想法,安靜地繼續跟著就行。


    跟著柳清蘭一處半開著門的房間外,柳清蘭先敲門,之後推門進去,文雅看到坐在屋內沙發上休息著的正是鄭滿功的妻子。


    柳清蘭上前打招唿,對方也熱情地示意她們母女落座,解釋說自己年紀大了,實在應酬不了太久,就迴到這個安靜的地方休息。柳清蘭笑說著些關心的話,同時從文雅手上接過盒子,雙手轉遞給她。


    鄭滿功的妻子疑惑地順著柳清蘭的示意接過盒子,抽開係著的花結打開盒蓋,見到裏麵是一套正娟旗袍。巧的是,那娟的顏色還與鄭滿功妻子今天穿的對襟套裝顏色相近,顯然就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這是……”


    “上次跟您喝茶時,聽您說就喜歡旗袍大方端莊的美感,我很同意。我私下也喜歡旗袍,那天就憑著經驗感覺順便略略的估算了一下您的身量,後來淘到一塊不錯的料子,就請人做成了這套旗袍,不知道您中不中意。”


    “這怎麽好意思,這多貴重,我可不能收。”鄭滿功的夫人嘴上說著不能,但手卻抑製不住喜愛地在旗袍上摩挲。


    早先看到柳清蘭身上的旗袍時,鄭夫人早就心中喜愛,但奈何實在不宜強求,隻能遺憾作罷。如今才不過一轉身的功夫 ,一套更加完美的旗袍就送到自己手上,還是有心人特意為她而做,如何能不驚訝,又如何能不受用。


    “我們家老文和老領導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你們搬迴江城,我們理應迎接的,之前都是時機不對,又都忙,往來的少了,我都心裏過意不去。隻是件衣裳而已,您千萬別客氣,這料子是別人送的,裁縫也沒收工費,算起來都沒成本不值錢的東西。如果不嫌棄您現在就試試看,看我有沒有走眼估錯。”


    柳清蘭的話說得滴水不漏,鄭滿功夫人得眼睛笑眯成線,在幾句推波之後就去了裏屋換衣。不一會兒,她便穿著那身正娟旗袍走出來,優雅地抬臂展示,連連誇讚這是近幾年她得到最合身也合心的旗袍。


    “柳老師不愧是跟數字打交道,就是見了我幾麵,就算出我的身材,真是厲害。”鄭滿功的夫人一邊轉身打量著自己的腰身,一邊誇道。


    “哪裏哪裏。也是我們有緣,身量差不多,被我蒙著了。”柳清蘭客套。


    “以前隔得遠,往來少了,往後我們家長住江城,我在這邊熟的人不多,遇到誌趣審美相投的更難得,柳老師你以後就叫我一聲大姐,一定要多和我走動。”


    或許是心情實在愉悅,鄭滿功的夫人主動牽上柳清蘭的手,少了幾分之前的客套,多了幾分親近。


    “我也是除了學校就是家,平時沒什麽事兒。大姐既然這樣說,那我必然是要多去打擾。”柳清蘭笑著也搭上對方的手。


    兩位年長女性似乎就這樣建立起了友誼,文雅站在近門的位置一直安靜聽著,看著,耳觀鼻,鼻觀心,心則似在此地,又似在窗外。


    時至此時,文雅才想明白為什麽母親不顧錢艾艾需要照料的情況,又那麽大費周章的送禮,非要錢媽媽撇下錢艾艾給自己趕製旗袍,而且還是兩件。一切都是尋常瑣碎,這一切早就在柳清蘭在心中有盤算。


    窗外的腳步聲伴著些人聲越來越近,最終一行人入內,鄭滿功先進門,文德正和文化局的吳副局跟隨從左邊進來,右邊則是他的鄭久新與周暮。


    柳清蘭在迴頭看到進來眾人中的周暮時,目光有瞬間的驚慌閃爍,之後迅速如常,笑著迎上進來的諸人,在鄭滿功夫婦的招唿示意下再次落座。


    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屋內茶案前坐得滿滿當當。鄭滿功親自為眾人泡茶,文雅作為整個房間裏最沒有存在感的晚輩,在席位並不十分寬裕的情況下,自然並沒有擠坐到桌邊,而是隔著鏤空屏幕坐到外室的沙發上,遊離在一切話題之外。


    沒有參與,但僅是旁聽,文雅也很快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原來這位鄭滿功當初曾和文德正一起在鄉鎮裏做過基層幹部,兩人先從村裏開始搭班子,一個當支書,一個當書記。後來到鎮上,一個任黨委書記,一個任政委書記。期間,他們所在的省份遇上百年難遇的大洪水,兩人憑著敏銳的觀察判斷意識到危機,在別的地方還沒做出應時策略,他們當機立斷,連夜摸黑組織全鎮人民一起轉移自救,成為當時唯一個無任何人員傷亡的鎮子。而且還在已經保證百姓安全的情況下,兩個又人在資源與時間有限的情況下親自上堤開閘泄洪,減少了鎮民的財產損失,為下遊的友鎮也爭取更多時間。


    如此有勇有謀,僅從迴憶的言語描述間,文雅都可以想到年輕時的文德正何等意氣風發。她悄然扭頭看向文德正,為自己的父親自豪。但文德正卻顯得很平靜,隻是帶著一副客套笑意喝茶,對鄭滿功的所提及的事並不太在意。即便是被指名誇獎,他也隻是擺擺手說都是過去的事,當時隻是做自認為該做的事,沒什麽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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