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蘭說得有理有據,文雅更加啞口無言,除了心中佩服自己母親的心智通透犀利,她再無其它事能做。


    “姥姥,您怎麽在這兒,咱們迴家……”


    正想著事情時,身後聽到一個聲音,似乎是老太太的家人出現了,文雅下意識尋聲望過去。隔著人群,文雅見到一個挎著書包的年輕人撥開人群走進去。


    “這是我孫子,以後要當大記者的,你們這些人不敬老,他能寫報道曝光你們……”


    老太太炫耀地拉著年輕人介紹,引來圍觀人群的一陣笑聲,那年輕人顯然是感覺很尷尬,頭也不抬地攙扶起老太太,提起魚迅速離開。


    隔著一段較遠的距離,看到老太太終於被人帶離,文雅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同時,她也在人影綽綽間看到那個年輕人側臉,不由意外,居然是那個曾在小酒館借自己外套的服務生。


    發現文雅止步迴看著老太太離開的方向,柳清蘭也暫時停下腳步迴頭看過一眼,見到攙扶著老太太離去的年輕人將頭壓得低低的,並似在懇求還喋喋不休的老太太不要再說話,快點離開作罷。


    “你瞧。我說對了吧,他孫子也覺得她丟人。人呐,還是得自己看重自己,自己沒籌碼,後輩也不會高看你,隻會覺得你是個累贅麻煩。”柳清蘭用一種略帶著優越感的語調感歎著,同時拉動文雅的手臂,示意她跟著自己繼續向前走。


    “媽,你不覺得,我其實也是這樣的人,好像沒什麽自己能獨立拿得出手的籌碼。”文雅悠悠地說。


    “我的傻女兒,你在說什麽胡話,你怎麽可能和那個老太太相提並論。”柳清蘭像是聽到個很不可理喻的比較,噗哧笑出聲來,側頭看過一眼文雅,邊繼續向前邊又說:“文雅,你最大的籌碼就是有我這個媽媽,你是我的女兒,這就夠了。”


    又一次次被母親規訓教育後,文雅沒太在意。既是因為這是她生活裏的常態,更是她發現自,從魚攤離開後一路走來,身後有個老阿姨一直跟著她們母女。


    那老阿姨距離不近不遠地跟著她們母女,不停的上下打量。文雅拉住柳清蘭停下,假意挑選路邊賣的竹篾編製品,那個老阿姨也立即停步,在旁邊的攤子上看起五香調料,同時繼續偷看打量。


    就在文雅以為她們母女是吸引上了小偷扒手時,那個老阿姨忽然又快步走近,文雅立即將柳清蘭擋到自己身後,張開雙臂堵到來人麵前吼問她要幹什麽。


    來人被一吼,當即愣停在原地,緩了一緩才歪過身體,越過文雅的肩膀朝後麵的柳清蘭看過去,試探性的詢問,說:“你是……阿蘭嗎?”


    聽到這個稱唿,文雅先是疑惑,之後確認對方隻是認熟人,就放鬆了些神經,垂下手臂看向身後的柳清蘭。不過,柳清蘭卻沒有任何表示,絲毫不像認識這個阿姨。


    “我是趙秀,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在一個莊子上,我們經常一起……”


    老阿姨為了佐證身份,開始自報家門,講述細節,但柳清蘭卻不想多聽的意思,直接打斷了她,說:“你認錯人了。”


    “認借了嗎?唉呀,那也太像了……”


    柳清蘭拉上文雅離開,步伐快了幾分,文雅扭頭看一眼還在原地嘀咕疑惑的老阿姨,又再看向母親。


    “媽,你的名字也有個蘭,是不是真的認識。”


    “不認識。名字帶同字的人多了去,不是我,我不認識她。”柳清蘭迅速的否認著,言語不僅多了幾分淩厲,甚至有些生氣的急促。


    文雅畏懼母親的脾氣,自然也就再不敢多問,順從地跟著她向後巷的裁縫鋪子去。隻是,文雅心裏疑惑著,剛才在對方叫出“阿蘭”這個名字時,她有感覺到身後柳清蘭的肢體有瞬間的一僵。


    繞過一條小巷,母女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再拐過一間綠植店,就到了錢艾艾母親的小鋪麵。裁縫鋪子隻是一處十平米見邊的小檔口,因為年代久遠,掛在門頭上“錢氏裁縫鋪”的招牌已經隻餘下一片水白色,字跡唯有模糊輪廓,完全無法知曉曾經這處廣告牌被設計出來是什麽樣子。


    因為提早有電話打招唿,錢母已經在店裏的凳子上玩著手機等待,見文雅母女二人進來立即站起身打招唿。


    “真是麻煩你了。我知道這個月你這邊是不開張,要留在家照顧艾艾的身體。但我看了幾家,別人的手藝實在看不上,隻能特意讓你為我跑一趟,真是怪不好意思。”柳清蘭笑說。


    “這是哪裏的話,旁人就算了,我肯定不破例抽時間過來。但柳老師你是自己人,你有需要,我肯定擠得出時間。”錢母笑嗬嗬說道。


    選麵料,量樣身,錢母熱情地接待著柳清蘭。幾次拿著料子比試時,柳清蘭問文雅的意見,文雅覺得都不錯,但每次柳清蘭又都截掉她的話,再挑剔起麵料或是顏色或是材質的不喜歡。


    “你呀你。就是沒主見,什麽都說好。”柳清蘭挑著一塊麵料比劃時感歎。


    文雅心裏也委屈,按著以往的經驗,如果她挑毛病說不好,柳清蘭一樣會說她沒眼光,不懂欣賞等等。


    話不投機,加上店內麵積不大,文雅覺得自己站在旁邊既幫不上忙又礙事,就借口順便想去買點綠植而暫時退到外麵去。


    文雅出門,依稀間聽到店內柳清蘭與錢母聊起費用的事,果然一如之前柳清蘭所料的那樣,錢母堅持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絕不收錢,談錢就是看不起她雲雲。


    文雅唿出一口氣,抬頭隔著縱橫交錯的電線望向天際,那藍天白雲被劃分成不同的大小版塊,像是生生被人切出裂紋。


    幾分鍾後,文雅返迴到剛才被圍觀熱鬧的水貨攤子前。


    “老板,要一條鱸魚,挑最大的。”


    “好咧。這條行不行。”老板迅速的抄網撈魚展示給文雅。


    “可以。”文雅點頭。


    確認可以後,老板迅速的摔魚過秤報上價格,確認無誤後嫻熟地刮鱗掏鰓,開腸破肚。文雅掃碼付款,在等待時又忽然想到些什麽,便問起剛才撞到過的那位齊姥姥是不是附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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