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蒙蒙亮起。


    周景行家中,張瘸子跟項修元兩人焦急的在院中來迴踱步。


    自從昨晚周景行出去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迴來。


    項修元冒著違背宵禁的風險出去查探過,卻並未在外城發現周景行的蹤影。


    而內城的城門已經關閉,他完全進不去內城。


    “公子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情,讓老奴以後如何是好啊。”


    張瘸子語氣中帶著一絲哭腔,從昨晚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他格外惶恐。


    “別擔心,天快亮了,等天亮之後我就去內城找找。”


    項修元也是一晚上愁眉不展,就連酒壺裏的酒都沒喝上幾口。


    等待一段時間後,天已然大亮。


    咚咚。


    項修元正欲離開,前往內城搜尋周景行的蹤跡,大門忽然被人敲響。


    兩人幾乎同時飛奔向門口。


    “公子,是你嗎公子!”


    張瘸子連哭帶喊的拉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美麗女子,臉上帶著些許錯愕。


    “趙姑娘?!”


    張瘸子見趙雲婉站在門口,一時竟是有些呆愣。


    項修元往趙雲婉身後望去,除了看到侍女靈兒之外,並未看到周景行的身影。


    “張伯為何如此慌張?”


    趙雲婉眉頭微微蹙起,略帶疑惑的問道。


    “公子不見了!”


    張瘸子哭喪著臉。


    趙雲婉麵色陡然一凝,“什麽?周公子不見了?”


    張瘸子旋即將昨天夜裏周景行被胥吏帶走的事情講了出來。


    “不對。”


    聽完張瘸子的複述,趙雲婉當即皺眉說道:


    “宵禁時間已是戌時,這個時間點的胥吏,不可能因為小小的偷竊案在值!”


    張瘸子的嘴唇不受控製的打顫,“趙...趙姑娘的意思...是...”


    “帶走周公子的胥吏,是假冒的。”


    趙雲婉眸光微凝,眼中的困惑之色愈發濃鬱。


    “會不會是那禮部尚書幹的!”


    張瘸子當即反應過來說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


    趙雲婉知道朝堂上那些公卿都是什麽貨色。


    周景行當著他的麵打斷他兒子的腿,歐陽茂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昨日我有些事情無法脫身,這才沒去詩會。”


    “如果我在的話,或許昨日之事就不會發生,小女子在這兒給張伯您賠個不是。”


    趙雲婉沒有任何長公主的架子,就這麽衝著張瘸子行了一禮。


    她今日之所以這麽早前來,除了睡不著覺之外,就是想著跟周景行說聲抱歉,並解釋一下自己昨天缺席的原因。


    昨日夏皇不知為何,忽然命令一眾皇子公主隨他一起到太廟誦經祈福。


    她沒法拒絕,隻能跟前去。


    這也導致她無法外出,隻能收到一些關於周景行的零散消息,其中就有周景行所作那兩首詩詞。


    “如果真是那禮部尚書所為,趙姑娘能不能幫幫我家公子。”


    張瘸子說著,直接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老奴此生別無所求,隻求公子能夠平平安安,趙姑娘,求您幫幫我家公子,求您。”


    趙雲婉上前將張瘸子扶起,“現在還不確定情況,說不定隻是過了宵禁時間,周公子隻是留在劉府過夜。”


    她這話隻是安慰張瘸子的。


    她可以確定那個胥吏一定是別人假冒的。


    半夜假冒胥吏將周景行帶走,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事。


    希望你還活著...趙雲婉在心中暗暗祈禱。


    周景行新作的兩首詩昨天就已經送到她的桌上。


    哪怕就詩詞的才華而言,她都不希望周景行有事。


    趙雲婉望向項修元,“還請項公子現在去一趟內城,打聽一下周公子的下落,小女子稍後也會一同前往。”


    “好。”


    項修元想都沒想便直接答應下來。


    “我也去我也去!”


    張瘸子急忙開口,想要項修元帶上自己。


    “張伯,您就留在家裏等我們的消息,萬一周公子迴來了,您也好去內城通知我們。”


    趙雲婉給出的理由很充分,張瘸子縱使再心急,也隻能選擇接受趙雲婉的安排。


    就在項修元準備動身之時,一個小孩忽然快步跑來,“不...不好了...”


    “謝武?!”


    趙雲婉兩人都記得這個在河邊遇上的小孩。


    謝武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不...不好了...”


    “公子...公子被官府...被官府的人...抓了...”


    此話一出,張瘸子唿吸猛然一滯!


    趙雲婉和項修元兩人則是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疑惑。


    對張瘸子而言,官府就是洪水猛獸,但對趙雲婉跟項修元來說,卻算不上什麽。


    “周公子為什麽被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趙雲婉沉聲問道。


    想到昨晚周景行被假冒胥吏帶走的事情,她很難直接相信謝武的說辭。


    謝武緩了口氣,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說了出來。


    今日內城城門剛開不久,他便跟著人群混入內城,開啟一天的乞討生活。


    內城裏有不少賣早點的地方,謝武平日裏早上都是蹲在那些攤位不遠,經常能撿到那些達官貴人吃剩的早點。


    今日他照常蹲在那些賣早點的攤子附近,然而那些前來購買早點的達官貴人嘴裏說的話卻讓他直接愣在當場。


    內城昨夜發生了一起血案,一個府邸,包括仆人在內總共二十三人,全都死在了府邸之中!


    府邸主人的死狀極其淒慘,胸膛被一柄長刀直接貫穿!


    到官府報案的個路過的打更人,據說那打更人報完案後整個人都還沉浸在恐懼之中。


    官府很快帶人趕到現場,並在現場捕獲了一名嫌犯。


    而那名嫌犯,正是最近在長安聲名鵲起的詩詞才子,周景行!


    聽到周景行名字的時候,謝武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腦子裏迴想起周景行的笑容,迴想起周景行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周景行跟滅門慘案的兇手聯係到一起。


    為了防止是自己聽錯,他換了好個地方偷聽,甚至自己上去打聽,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從案發現場押迴去的嫌犯,就是周景行!


    確認消息的謝武便急忙跑來此處。


    他記得周景行說過今日才搬,所以這裏肯定還有人在。


    “周公子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可能是兇手!”


    謝武十分堅定的說道:“昨夜我在內城城門處遇到過周公子,真的有一個胥吏帶著他!”


    “你們...你們想辦法救救周公子吧!”


    他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周公子是好人,他不可能是兇手的。”


    張瘸子撲通一聲再次跪了下來,對著趙雲婉砰砰磕頭,流著淚道:“趙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公子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啊!他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那個禮部尚書,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誣陷我們家公子啊!”


    “隻要您能救我們家公子,老奴給您當牛做馬,老奴這條命給您都行啊!”


    眼看張瘸子額頭都磕出血來了,趙雲婉急忙將他扶起來。


    “張伯您先別著急,此事有些蹊蹺,可能並非那禮部尚書所為。”


    為了誣陷一個白身而殺死劉府上下二十三口,這怎麽看都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趙雲婉可不覺得歐陽茂會這麽做。


    他一個禮部尚書就算再蠢,也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周公子現在應該在京兆府的大牢之中,至少我們可以確定,他還活著。”


    “營救周公子的事情,我會盡力而為。”


    張瘸子老淚縱橫,連連道謝。


    趙雲婉目光瞥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靈兒。


    靈兒當即會意,快步離開。


    她要去一趟內城,找郭同了解一下昨夜的具體消息。


    “我們先進去等等吧,我已經讓靈兒前去打探一下昨夜的具體消息。”


    “等她迴來我們就能知道,昨夜劉府具體發生了什麽。”


    目送靈兒離開的趙雲婉沉聲說道。


    張瘸子跟項修元點了點頭,將趙雲婉和謝武請進院中。


    他們兩人如今也沒什麽主意,隻能等靈兒的消息了。


    就在四人焦急等待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項修元耳朵微動,皺眉道:“人很多,不下十人,都是好手!”


    如果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習武之人完全可以通過腳步聲,判斷一個人的大概實力。


    “什麽人?!”


    砰!


    趙雲婉話剛出口,院門便是被人直接一腳踹開!


    十幾個身穿黑色官袍,腰間佩刀的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


    為首之人掏出一塊黑色令牌,“皇城司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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