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黑龍江接俺們移民的人來了,俺全家都去了,會場上人山人海。在大會上,山東省的領導喊著,讓黑龍江來接移民的領導和大家見麵。黑龍江來的人,二十多人,很快登上了主席台。就在黑龍江人登上主席台那一刻,會場上,頓時沸騰了。會場上的唿喊聲,人們的擁擠勁都來了。


    會場太大了,要走的移民太多了,在黑龍江來的人登上主席台時,大家都想近距離的看看。可怎麽能擠上去呀。不過還好,在黑龍江人介紹黑龍江富錦主要農作物時,主席台上介紹的人,怕台下遠距離的看不見,他們特意把一樣一樣農作物舉起的很高很高。那一尺來長的大苞米棒子,那二尺多長的大豆杆子,還帶著一個一個飽滿的大豆莢子,舉著一搖晃還能發出嘩啦嘩啦地響呢;還有那一把金黃色的大穀穗子,大高粱穗子。大家看了,都覺得有這些農作物,上黑龍江吃飯是不成問題了。


    晚上,俺們迴到了大姑家,俺爹很激動,高興地一遍一遍地叨咕著妥了妥了,這迴可妥了。俺爹問俺娘,看到了那人舉起的農作物沒有。俺娘說,我上哪能看到去呀,俺離的遠,懷裏還抱著個孩子,擠的夠嗆,有幾次都差不多被擠倒。


    “咿,慫蛋包,抱著孩子就擠不上去,你看俺,擠上去了。”俺爹說著還笑呢。


    “你咋擠上去了?”


    “俺咋擠上去了,俺有法子,孫悟空有七十二變,你不會也學著變一變呀,你不會變,還會繞吧,俺就是擱旁邊繞上去的,俺是從主席台子後麵看到的。那大苞米棒子那人介紹說有一尺來長,那是真有一尺來長,俺是看到了;那豆秸上結的豆莢子你知道有多粗不?比二拇指手指頭還粗嘞?那人 抓著一把豆杆子,一搖晃,像響鈴鐺似的,還響呢。”


    “啊,是的,娘,大會散了,那搭主席台子的馬車牛車還沒撤呢,俺和宋小玲爬著上主席台了,還撿幾個豆粒呢。娘,你看這大豆粒,有多大?”二哥說著就從兜裏掏出來六個豆粒


    “咿,你爺倆去開會,開移民大會,是沒白去,一個是看到來領移民的人了,一個還拾到豆粒了。他爹,這麽說咱就得跟著這來接移民的人走了,上黑龍江了。”


    “走是指定走了。那還得看看,這些來接的人不是一個地方的,咱還得想法子看看是富錦好啊,還是集賢縣,勃利縣好啊?”


    “咿,你這個人幹啥就是快。俺給你說呀,孩子他大爺,你那大哥,昨天又找人給他扒下去了,說黑龍江不去了。”


    “又扒下去了,這迴是啥理由呀?”爹問道。


    “啥理由,編理由唄。說他媳婦,你那大嫂,身體弱,怕去到了黑龍江不抗凍。就不去了。”


    “啊,他那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一輩子幹啥都那樣,三心二意沒準主意。咱不管他,咱是走定了。”俺爹說道。


    一場移民見麵會,俺爹開完,迴來渾身都是勁。下午就開始,上大井挑水,大井挺遠呀,來迴得有半裏來地,俺爹唿唿唿,一陣子,連跑帶顛的地就挑了七八挑子。俺爹挑水,告訴俺娘說,這迴咱不用要飯了,歘這空,我給你挑水,你趕快把大人孩子衣裳都洗了吧。洗完,也讓大人和孩子都幹淨幹淨,準備著,人家政府要是那天定好了,喊上黑龍江走呢,咱就跟著走唄。


    俺娘洗衣裳,俺大姑慌了。俺大姑來找俺爹,問俺爹走,上黑龍江能不能帶俺二表哥。俺爹說,外甥同意去就跟著去唄。大姑說,這不是考慮俺秦莊不是水庫的嗎?


    “是水庫不是水庫的人,沒啥。這一次移民要移走多少萬人,有的是水庫的人,應該走,還不願走呢。宋樓的,他們那村子也不是水庫的,他們人多地少,年年吃糧食不夠,這迴,他們找政府,要去黑龍江,政府還同意他們去了呢 。外甥想去,就夾在俺戶口裏,就行了。”


    第二天了,天還沒亮呢,俺爹又喊上了。大哥說,爹,今個咱們也不要飯了,就叫俺們多睡一會吧。俺爹說不行,這移民的事,還沒落實,咱們就得早點起來,起來,早點吃完飯,沒事就上公社那盯著點去。咱去公社了,公社那 兒 要有啥新情況,有變化,咱就知道了。


    俺爹說,大家都得聽。但心裏還是不太高興,大哥起來了,穿著衣裳,瞅著俺娘,有意思的一眨巴眼睛,俺娘說,你爹呀,是農民,這一輩子在農村,起早起慣了,就像農村那兒打鳴的公雞似的,天不亮呢,就打鳴。俺娘一說,大家都笑了。


    早飯,俺家的早飯很簡單,沒有饃,沒有菜,連鹹菜都沒有。一個人就一碗苞米麵粥;粥,還挺稀。沒鹹菜,喝粥,怕燒心,俺娘就把粥裏搞了幾個鹹鹽粒。


    飯 ,早飯,俺們吃著。還沒吃完呢,天也亮了。


    “今天,今天啊,家德,家林,你們哥倆,我不叫你們去要飯了,可俺還的出去找點啥活幹,幹活好掙點吃的。你們吃完了飯,就上魏灣政府那旁邊轉悠去。轉悠著,看著點政府,政府沒啥事就拉倒。要是有咱移民的事,寫出通知來,你們就趕快迴來告訴大人。”


    小孩子的心靈總是那麽單純的,純淨的。隻要離開那憂愁的環境,就會立刻快樂起來。


    俺和大哥吃完了飯,就上公社走了。公社也不太遠,也就是三四裏地。俺大哥快步走著,大哥忽然聽到路旁樹上有小鳥的叫聲。大哥就來心情了,說道,老弟,俺教你唱歌呀?


    “唱歌?你會嗎?唱歌有用嗎?”


    “會嗎?有用嗎?俺給你說呀,二弟,俺在學校上學時,老師教過好幾首歌呢。都是兒童歌曲,那幾首歌好聽啊。你說唱歌有用嗎?俺給你說,歌,唱歌很有用啊?唱歌可以陶冶你的思想情操,調節你的心情狀態。你現在還沒有真正上學呢?咱這迴要是上黑龍江了,到哪兒,你就該上學了。到了學校有音樂課,你就能學歌曲了。”


    “啊,上學好啊。哥,你教俺吧。”


    “好,俺教你,開始了:小鳥在前麵帶路,”大哥教唱。


    “小鳥在前麵帶路,”二哥學唱。


    “風啊風吹向我們,”大哥教唱。


    “風啊風吹向我們”二哥學唱。


    “我們像春天一樣,”大哥教唱


    “我們像春天一樣,”二哥學唱。


    “來到草園裏來到草地上。”大哥教唱。


    “來到草原裏來到草地上。”二哥學唱。


    這是第一段,二弟,有意思吧?


    “啊,有意思。”


    “二弟,等著,咱們去黑龍江了,到哪了,咱很快就能和別人家的孩子一樣了,快樂起來。”


    “哎呀,大哥爺爺來了。”二哥喊道,二哥看到爺爺快步往這麵走來。


    “爺爺,你昨晚上咋沒迴去呀?”二哥問道。


    “爺爺,幹啥去?”大哥問道。


    “哎呀,我孫子呀?你們來的正好,你們要不來,我還得去找你們。你迴去告訴你爹你娘,昨天公社的領導和黑龍江來接移民的又商量了,人家還要入戶,到移民家走訪一次。”


    “啊,入戶,走訪?爺爺,怎麽入,怎麽走啊?”大哥問道。


    “怎麽入,怎麽走,這水庫的人,政府說了,政府安排這些水庫的人在哪個村子住了,人家就在哪入,政府有名單,入戶是政府領著。”爺爺說道。


    “哎呀,爺,那咱家在秦莊俺大姑家住還不行呢?”大哥說道。


    “就是嗎?我就為這事來 的,說這兒個事呢,要不我咋這麽著急呢,往這跑呢,我心思告訴你爹去呀,這是你倆來了,你們倆就趕快迴去告訴去吧。”爺爺說道。


    “好,好好好。那爺,那黑龍江的是啥時候到宋樓那入戶呀?”二哥問道。


    他們去不早,就是去了,到哪了,他們走一家,還不得坐一會,嘮嘮嗑。停一會呀。那你迴去就叫你爹你娘背著孩子快點去吧。”爺爺說道。


    爺爺說了,大哥二哥就趕快往迴來 ,生怕耽擱事了,一路小跑。大哥二哥跑到大姑家了,一進院子,二哥就喊上了。


    “喊啥?你們怎麽剛走就迴來?”俺娘聽到二哥的喊聲,就趕緊出來。


    “怎麽迴來了,俺和俺大哥還沒走到魏灣政府嘞,俺就遇到俺爺往這來呢,俺爺爺是來告訴事嘞。叫咱們趕快去宋樓嘞。”二哥說道。


    “去宋樓,去宋樓幹啥?”娘問道。


    “幹啥?俺爺說了,昨個下午,魏灣政府和黑龍江來的人,研究了,這邊水庫要去的不是報名了嗎?人家還要入戶嘞,要走訪一遍。”大哥說道。


    “走訪一遍,那可能是怕出差呀?”俺娘說道。


    “怕出差不怕出差,娘,俺爹嘞,俺爺叫俺迴來告訴俺爹和你抱著俺小弟弟趕快上宋樓嘞。”大哥說道。


    “趕快去是得趕快去呀,你爹剛才,是給誰家,是上西頭老秦家,秦老二家幹活去了吧,你們得誰去把你爹找迴來呀。”俺爹說道。


    “找迴來,俺去。秦老二家在那兒。”大哥說道。


    “你去,我問你大姑,秦老二家在哪兒?”俺娘說著就 上堂屋,找俺大姑去了。


    “大姐,你兄弟走了,說是上西頭秦老二家去了,說是給他家幹點砌磚的活。哎,俺得走嘞。政府那來信了,要在俺住的那宋樓入戶嘞。俺得趕快把他找迴來呀,這秦老二家在哪呀,叫俺家德去找迴來呀。”俺娘說道。


    “啊,你們要走啊,這事來的咋這麽快呀。那家德不用去找俺兄弟了,那我叫你二外甥去找俺兄弟他二舅去。你們著急,你就先收拾東西吧。”大姑說道。


    一會,俺娘迴來了。


    “哎,家德,你不用去找你爹了,你大姑給安排了,叫他二兒子去找你爹去了。”娘說道。


    “啊,好啊,娘,來,咱趕快收拾東西吧。”大哥說道。大哥說著,就幫著俺娘打行李。行李,東西也快收拾好了。


    俺爹也迴來了。


    “你迴來了。”俺娘說道。


    “迴來了,咋樣,我叫你們早起 ,叫孩子吃完飯上公社那盯著去的對了吧。”俺爹說道。


    “對,對。你就別說對了。你看這行李咱大孩子家德,和二孩子家林,他倆把這行李都捆把好了。咋走吧。這行李就裝小推車子上吧。裝完,還搞人推著。”俺娘問道。


    “裝車,車不裝了。小推車子不要了。行李兩個大的分開,我背著一個,大孩子家德背一個。這樣咱帶著那點吃的,你還抱著四孩子,我還背著三孩子,咱就走。”俺爹說道。


    “小推車子不要了,那咱背著行李,再帶著孩子可累呀?”娘說道。


    “累,咱也不要推著小推車子了。咱推著車子走路慢,再說了,咱推著車子,到了宋樓,說不定咱從宋樓那咱就走了,移民黑龍江了。那車子就得在宋樓扔給誰家了。要那樣,就不如現在就扔給大姐家了。”


    “對,好。那咱就分開背行李,拿東西吧。”俺娘說道。


    “哎,弟妹,你就抱孩子吧,行李叫你二外甥給背著送去。正好,他還想跟著聽聽那黑龍江的人咋說事呢。想跟著他二舅上黑龍江嘞。”


    “那好,叫二外甥幫著背一個行李吧。”俺爹說道。


    告別了大姑,離開秦莊,俺們一路急行軍。一路急行軍,大家的心情又激動起來,心思著,這迴就要見到黑龍江接移民的人了,俺們就能直接和他說話了。


    大家一路上心裏激動,更多的是高興。因為很快就要進入新的生活了。這一激動,二哥就情不自禁的唱上了,唱道:“小鳥在前麵帶路,風啊風吹向我們、、、、、、”


    “啊,老二呀,二兄弟,這風就要把你吹到黑龍江去了。”大哥笑著說道。


    走訪,並不是很快的,俺們急三忙四的來到宋樓,來到原來房東家,在那坐著等著,等了一下午,也沒等著。天要黑了,俺爹俺娘想幹點啥也不敢離開。


    “這走訪的沒來,可能是不來了吧?”俺娘問俺爹。


    “來,他們研究好的,能不來嗎?”俺爹迴答道。


    “那麽的,我在這看著,等著,你出去上哪,上這村的村大隊裏,看看,也打聽打聽,看是真在走訪呢,還是沒來,就不走訪了,走訪取消了。老大,老二,你倆惡意出去幫著你爹去打聽打聽。”俺娘說道。


    俺爹俺大哥二哥出去打聽,打聽幾家,都沒有打聽著。沒打聽到,天都黑啥時候了,楊大爺來了,楊大爺知道俺們迴來了,他是特意來告訴俺信的。他說人家走訪的來了,今個是從南麵村子走訪完了,才來宋樓的。楊大爺告訴俺們明天就能來。


    “來了,就等著吧。這也不是著急的事。”俺爹給楊大爺說道。


    第二天,俺爹又早早地起來了。俺來還是住東家那個破房子,屋裏又潮又冷的。不早起不行啊。


    太陽出來了,俺們出來曬太陽呢。


    “哎,這住一家還是兩家呢?”走訪的人來了,大隊書記領著,俺爹正給燒開水呢,給來了客人準備水呢。


    “來,來來來,你們來的正好,俺給你們燒水喝呢。”俺爹說著就上前迎接。來了一幫人,俺爹也弄不清誰是黑龍江的,誰是當地政府的。


    “你貴姓啊?”來的人問道。


    “俺姓馬。”俺爹迴答道。


    “呀,你也姓馬?”


    “是,俺姓馬。”


    “他是馬樓村長的二兒子,是黨員,當過八路軍。”宋樓的書記解釋道。


    “呀,一家子,咱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思想也是很進步的,這迴就跟我走吧,上黑龍江吧。”


    “啊,看來,你也姓馬了?你是來接俺的,你的當官的?”俺爹說道。


    “當官,我也不是啥官,政府叫我來接大家,我就來唄,沒想到,我到這來淨遇到一家子,看來,你是哥哥了,我是弟弟了,我叫馬雨新。好啊,來核實一下子吧,做個登記。”說著跟著的工作人員就一一記錄下來。


    “老馬是黑龍江省富錦縣向陽川公社主任。”一旁的人介紹道。


    “哎呀,好啊,主任,俺一家子當主任,說明俺一家子有才。俺做夢,也沒心思,能在這迎接來的是俺一家子呀。這麽說,俺是指定跟著一家子上東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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