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歌搭上了梁晟迴京的車隊,行路也變的順暢起來,但也變得匆忙了許多。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梁晟因為是請假,所以急著迴去,直到她聽到了下人的議論。


    “你們說顧國公的兒子怎麽會娶一個苗國送來的人質啊?”


    “這誰知道呢?可能是這一路過來看上了唄。”


    “那隨便給個小妾的名分不就行了,這還大擺宴席,總不能真要讓這樣的女子做正妻吧。”


    江上歌靠在馬車旁,手中是剛剛打開的水袋,她仰頭喝下一口,原本甘甜的靈泉喝在嘴裏卻是異常苦澀。


    原來,他要娶妻了啊,還是一個苗國女子。


    “鄉君,休息的怎麽樣?可以的話我們要趕路了。”


    梁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上歌迴頭愣愣的看著他,眼神閃爍,腦子更是混亂一片。


    “鄉君?”梁晟見她這個樣子還以為是趕路累了,連忙解釋道:“若鄉君還未休息好,我們便晚些啟程。”


    “不用,我們走吧。”江上歌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渾渾噩噩了一路,倒是連暈車的現象都沒有了。


    他怎麽會娶一個苗國的女子?是有什麽隱情嗎?


    江上歌自嘲一笑,喃喃道:“看吧,都說了隻是一時好奇而已,還真當人家喜歡你啊。”


    這樣想著,竟然笑了起來,甚至笑出了聲。


    付勇聞聲掀開簾子看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江上歌明明是笑著,眼角卻有淚光劃過。


    他放下了簾子,握著韁繩的手緊了又緊,最後丟給了身邊的車夫,轉身鑽了進去。


    “小姐。”


    江上歌笑聲已經止住,眼角卻依舊泛著淚光,她緩緩的轉動著眼睛看向付勇,沒有說話。


    付勇見她這個樣子,止不住的心疼,也不再隱瞞。


    “小姐,當初你中蠱後昏迷不醒,是顧公子救了你。”


    江上歌瞳孔微震,視線也漸漸聚焦在付勇的身上,啞聲道:“你說什麽?”


    “我說當初是顧公子聽說你中蠱後,帶了苗國的人質來救了你,但因為他是擅自離隊,在確定你沒事後便急急走了。”


    “哦,原來我真的沒看錯啊。”江上歌並沒有多高興,“可是他還是要娶別人了。”


    付勇也有些想不通,明明為了救小姐都不惜違抗軍令了,怎麽突然就要娶別人了?


    ...


    趕到京城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上歌拒絕了梁晟的邀請,隨意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就再沒有出門半步。


    她反鎖了房門,躲進了空間,閉眼躺在窄小的行軍床上,眼前卻是顧落衡愈發清晰的臉。


    這一躺便到了第二日,付勇敲門的聲音隱隱傳來,江上歌睜開酸澀的眼睛掃視四周,這才驚覺她竟然在空間裏睡著了。


    她閃身出去,就在付勇要破門而入時打開了房門。


    “小姐,你沒事吧?”


    江上歌搖搖頭,轉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也不顧是隔夜的涼水,就這麽仰頭喝下,付勇連阻止都沒來的及說出來。


    這時,外麵響起一陣嘈雜聲,隱隱有禮樂聲遠遠傳來。


    江上歌走到窗邊探頭看去,火紅的迎親隊伴隨著喜慶的禮樂聲漸漸駛來。


    高頭大馬上斜挎著大紅花的新郎官看上去是那麽的耀眼,那麽的熟悉。


    原來,他是今日成親啊。


    江上歌的視線緊緊跟隨著顧落衡的身影,隻見他嘴角噙著笑,不時地朝著四周揮手,好似要讓所有人都看清他臉上幸福的笑臉。


    顧落衡坐在馬背上,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而眼裏卻沒有一絲喜氣,他轉動著視線掃視著街道兩邊的人群,連胡同角落也不曾放過,好似在尋找著什麽。


    似乎是感受到了頭頂那道炙熱的視線,他微微仰起頭,看向街邊的二樓。


    他原本隨意搭在馬鞍上的左手猛地攥緊,就連跟隨著馬行走而擺動的身體也繃得筆直了。


    身下的烏影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也變得焦躁起來,頻頻噴著鼻息。


    江上歌沒有收迴視線,而是一直緊盯著他的眼睛,似乎在期盼著什麽,直到那雙眼睛挪開,她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禮樂的聲音越來越遠,以至於為了看清那道背影,江上歌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直到看不見那個背影的主人,她緩緩站直。


    他真的成了別人的丈夫了。


    明明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著各不相欠,再無交集,為什麽現在看到他成親,心卻疼的厲害,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明明是她拒絕了他,為什麽她會感到不甘心?


    “付勇,你去買些賀禮送去。”江上歌關上窗,拿出一疊銀票遞給付勇,卻遲遲不肯鬆手。


    付勇拽了拽銀票沒有拽動便鬆開了手,“小姐,他都沒有請我們,不送禮也沒關係的。”


    “不!他看到我了,便也知道我來了京城,既然他大婚,這賀禮得送!我親自去送!”江上歌緊攥著銀票出門。


    走在街上,所有人都在議論著這場盛大的婚禮,這些議論聲像無數隻螞蟻在啃食著她的血肉,錐心的疼。


    直到她站在國公府前,以往一直緊閉的紅漆大門此時大開,不時地有馬車緩緩駛來,然後便是一個個穿著華麗貴氣的人被小廝引領著進門。


    江上歌站在這裏,好似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般,格格不入。


    “江...上歌。”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深吸一口氣轉頭,含笑道:“喬世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的視線落在江上歌的臉上,見她明顯泛紅的眼眶,竟然還能牽動著他的心。


    他的嘴巴動了動,視線投向四周,強忍下了勸慰的話,將她拽到一邊,才道:“你別多想,你要相信他。”


    江上歌瞪大了眼睛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


    喬士安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隻是笑容中更多的是苦澀,“今日你就別進去了,有什麽話跟我說,我幫你轉告他。”


    江上歌愈發不解,“什麽意思?”


    “不好說,你隻要知道他做這些並不是他的本意就好,等事情過了,我相信他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的。這是你要給他的禮物嗎?我給你帶進去。”


    喬士安的話不斷盤旋在她的腦海裏,以至於她手中的小盒子被喬士安拿走了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付勇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愣愣的迴神。


    “怎麽了?”


    “小姐,你那個禮物給喬世子拿進去了,那裏麵...”


    “什麽!”


    完了呀!那裏麵還夾著她...寫的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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