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歌原以為付昌德第二日還會過來鬧,可她在千味樓等到太陽西斜都不曾見到人影。


    付文霜在忙碌化妝品店麵的事情,付文笠害怕他爹做出什麽事情不好收場,難得耐著性子在千味樓裏待了一天。


    本以為今日也就這樣了,可誰知付文霜急匆匆的從外麵小跑進來,拉著付文笠就要走。


    付文笠剛吃了一顆花生,被她這麽一拽險些嗆死,連連咳嗽道:“去哪?”


    “娘來了!快跟我迴去。”付文霜急的滿頭大汗。


    這話也是把付文笠嚇了一跳,“娘怎麽來了?她來做什麽?”


    付文霜搖頭,哎呀一聲:“你快跟我走吧,小廝來報爹和娘吵起來了。”


    江上歌在旁聽了一耳朵,並沒有阻止兩人離開,心裏不免有些好奇。


    吵個架而已,怎麽嚇成這樣?


    泉州城最大的酒樓,掌櫃的哭喪著臉連聲哎喲哎喲的,僅僅聽著聲音都不免跟著揪心。


    “別砸了呀!我的天爺,我還要開門做生意呐!”


    誰知,他的聲音剛落,迎麵就飛來一塊金光閃閃的金子。


    “夠了嗎?滾!”


    掌櫃的捧著金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咬了一口,確定是真金子後賠笑道:“夠了夠了!隨便砸,若夫人覺得不夠,小的這就再給您去找些來。”


    付夫人不理會他,又是一甩手,一件青花瓷瓶便碎裂在地。


    “付昌德!你怎麽有臉!騙了我這麽多年,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


    “我騙你什麽了?”付昌德明顯底氣不足,反駁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還說!你...”付夫人瞥了一眼掌櫃,冷聲道:“你們還要看多久?滾啊!”


    掌櫃的連聲道歉,驅散了看熱鬧的眾人,還貼心的幫他們將房門關上,甚至派了兩個小二看門。


    屋門關上,裏麵的罵聲也隨之傳了出來,掌櫃的縮了縮肩膀,心有餘悸道:“不都說江南美人溫柔似水,怎麽這個跟個悍婦一般?”


    掌櫃的哪裏知道,付夫人祖上可是在馬背上掙下的家業,也是後麵沒落了才從了商,但這脾氣倒是傳了下來。


    而且付夫人娘家在富商中也是排的上號的,不然怎麽可能在付家最輝煌的時候嫁給了付家的當家人。


    然而現在付家已經不行了,但付夫人的娘家還是有些實力的,這也是付夫人的底氣。


    “付昌德,你還真行啊,當初你娶我的時候怎麽說的,說這付家是名正言順的交到你手裏的,那你說說你現在為什麽在這裏?”


    付夫人被氣的不行,想要倒杯水壓一壓火氣,又發現桌子剛剛給她掀了,現在更氣了怎麽辦?


    “這位置族裏長老們都說了會給我的,都是那老不死的非要招婿...”


    付昌德在還是個毛頭小子時就心儀付夫人,而當時他隻是一個旁支出身,他自覺是配不上付夫人的。


    “你放屁!付昌德,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悔過的心嗎?”付夫人雙眼通紅。


    她緊盯著付昌德,隻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格外的陌生,他明明不是這樣的,怎麽會變成這樣?


    “悔?我為什麽要後悔,又不是我殺了他!”


    “付昌德!”


    付夫人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五道血印,她雙眼通紅,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可是...是你謀劃了這一切啊!還將這一切罪惡嫁禍給了你親弟弟,他是你親弟弟啊!”


    “那又怎麽樣!”


    付昌德想也不想的怒吼,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激動了,他揉了揉脹痛的左臉,握住了付夫人的肩膀,視線緊緊的落在她的臉上。


    “湘兒,我不能失去你,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發現了這個秘密,我也不會將這些事情推給他。是他,是他先不顧及兄弟之情要去告發我的,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付夫人嘴裏多了一絲苦澀,“付昌德,是你先做錯了,你怎麽不懂呢?我袁家不會用兒女的親事來做籌碼,而我也不是因為你是付家當家人才嫁給你的,我們和離吧,你已經不是我認...”


    “不行!我不同意!”付昌德的身體猛顫了一下,雙手下意識的握的更緊了些。


    付夫人忍痛掰開了握著肩膀的雙手,淒淒一笑:“付昌德,我不是來征求你同意的,我給過你機會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小產嗎?因為我聽到了你和管家說的話。”


    付昌德的眼睛緩緩瞪大,那一日是管家接到派去盯著羽裳閣的小廝遞來的消息,因為中間提到了秘方,他才不留神的多抱怨了幾句,沒想到會被人聽到。


    “我...”


    “你不用向我解釋了。”付夫人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沉吟半刻才抬眸看他,眼裏還有一絲愛意流轉。


    “付昌德收手吧,她到底是你堂妹的女兒,還要喊你一聲表舅,別讓霜兒笠兒...還有我,更加討厭你了。”


    付昌德看著她緩緩站起,一如往常要上前攙扶的動作生生停在了半空,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白霧,他頹然的垂下手,跌坐在椅子上。


    “還有...”付夫人的聲音剛起,付昌德一臉期盼的看著她,希望她收迴那句和離的話,隻是到底是想多了。


    “霜兒笠兒會跟我迴袁家,等你想通了來袁家找我,我們再說孩子的事情。”付夫人走的毫不猶豫,卻在關門的一瞬間眼淚落了下來。


    她隨意的抹去了眼淚走下樓,樓梯上變出兩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衝過來。


    “娘?”


    “娘!”


    付文霜上前攙扶著付夫人的手臂,似有不解的朝後麵望了望,還沒說話便聽付夫人道:“走吧,帶我去你們表姐家看看。”


    “都晚上了,明早再去吧。”付文笠圍著付夫人轉了一圈,除了發現腳邊的裙擺上有點點茶漬,便沒有再看到有其他不對,也是鬆了口氣。


    他爹手勁大的很,萬一吵不贏動了手,他怕娘吃虧...但好像娘她從來沒吃虧過。


    付夫人點了點他的額頭道:“你說說你,不聲不響的跑這麽遠,也不怕被拐子拐跑了,你五萬兩還剩多少?”


    付文笠嘿嘿一笑,豎起了一根指頭。


    “一萬兩?這才多久啊!你...”付夫人的話沒說完就被付文笠打斷了。


    “不是,還剩一百兩。”他一頭紮進付夫人的懷裏,還不害臊的蹭了蹭道:“娘,還好你來了,你不知道阿姐她多過分,明明有銀子都不給我用。”


    “我的銀子要用來跟表姐做生意!給你除了吃喝玩樂還能用出一朵花來?五萬兩啊,還好意思說我!”


    付文霜挽著付夫人的手臂反駁,姐弟倆一人一邊的攙扶著付夫人,吵吵鬧鬧的向外走去。


    沒人詢問發生了什麽,更沒人問付昌德怎麽了,就好像他根本沒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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