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士安跟著顧落衡來到他的營帳,看著他脫下外衫,鮮血染紅了裏衣,肩膀上重新掙開的傷口,氣性少了些。


    “傻愣著幹嘛?不是說要給我包紮嗎?”顧落衡拿起竹片敲了敲傷藥的瓷瓶,便坐在了椅子上瞪著他。


    喬士安沒有反駁,走過去給他上藥。


    帳內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竹片碰撞瓷瓶的聲音。


    “你...喜歡她?”


    喬士安最先打破了安靜的氣氛,聲音中透露著一股不可置信。


    想到那女人瞪大了眼睛的樣子,顧落衡不自覺的揚起嘴角,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真的喜歡她。


    他微微頷首,“我覺得是的。”


    “你不是最討厭女人的嗎?京城的那麽多貴女,至今還有好些人在等你。”喬士安說。


    顧落衡感受到肩膀上塗抹傷藥的手頓了頓,嘴角的笑意落下,“子衿,她是我的妻子,一年多前就已經是了。”


    “什麽...意思?”


    喬士安手中的傷藥險些掉落,隨手放到了桌上,轉到他的身前盯著他的眼睛,又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顧落衡見他焦躁的神色,微微一笑,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也解開了。


    喬士安真的看上她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叫什麽嗎?我叫大林,這個名字是她給我取的...”


    喬士安的臉色變了又變,他忽的笑了。


    笑他曾經在發現心儀江上歌時,他還想著她剛剛死了丈夫,他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好。


    甚至還想著要怎麽勸誡母親接受她,要怎麽跟家裏人介紹她...


    原來她不是寡婦啊。


    她如果真是寡婦該多好啊...


    喬士安沒有再說什麽,他又還能說什麽?


    他轉身出門,徑直迴了營帳。


    掀開帳簾,視線落在了案桌上,翻開書,一張還未完成的畫像展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蒙著麵的女子,垂著頭不知在做什麽,發絲才剛剛勾勒完成,那雙專注的眼睛還未來得及畫上。


    “也沒必要畫了。”


    他吹著了火折子,最後看了眼畫像,點燃。


    ...


    第二日一早,喬士安如同往常一般巡視著軍營,隻是臉上卻不似往日的柔和,似乎多了一層寒霜。


    顧落衡跟在傳旨太監的身後,一路向著營外走去。


    喬士安看見後走了過去,“迴京後別忘了還錢。”


    “喂,我這次迴去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你就沒想著幫我找些關係嗎?”顧落衡瞥了一眼他。


    喬士安探頭朝外看了看,指著烏影道:“皇上還是給了顧世伯麵子的,沒給你坐囚車就不錯了。”


    “顧公子,我們走吧,要晚了。”傳旨太監催促道。


    顧落衡皺眉看向那幾乎看不見的小帳篷,期待中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不免有些失望。


    是昨日太唐突了嗎?


    可她之前不也這樣吻了自己,怎麽換成他吻迴去就不行了?


    “趕緊走吧,江娘子天不亮就跟著李神醫出去了。”喬士安一臉看戲的表情。


    雖然他心中還是有些悶悶的,但似乎是決定要放棄了,頓時又坦然了不少。


    顧落衡有些氣悶,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她難道不知道他今日要迴京嗎?連送都不送一下!什麽時候不能出去,非得今天?


    故意的吧!


    江上歌若是知道他此時內心的所想,肯定會給他個大大的白眼。


    真當誰都閑的沒事!


    自從鄭方遒逃走,發現相州糧倉空了,江上歌便在自己的空間內種下了糧食,有了血雲的出現,空間內時間流速大大縮減。


    今日糧食正好可以收了,她便帶著李滄出門,打算想個辦法送去相州。


    李滄幾乎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在看到一座小山頭上堆滿了糧食時,第一反應便是保密。


    “這麽多糧食可不好運啊。”


    “那怎麽辦?不然我們找個山洞,然後跟他們說是山洞中找到的?”江上歌當時沒多想,現在看著這麽多糧食也是犯了難。


    李滄第一次很沒有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傻的啊?這麽糧食藏在山洞裏,你是覺得相州府還不夠亂嗎?”


    江上歌努了努嘴,悄聲嘟囔道:“這不是也沒想這麽多嗎?小說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嘛。”


    “你說什麽?”


    江上歌連連擺手,“沒什麽,沒什麽。”


    李滄突然想到,拍了一下大腿道:“算著日子,鈞廉支援的糧食應該快到了,到時候我讓他們從這邊過一下,把這些也帶上。”


    江上歌點了點頭,李滄寫信給李知府她是知道的。


    因為大半年前的一場敗仗,敵軍一連攻到了泉州隔壁的晏州,而晏州的情況可不似相州這般,那是實打實的燒殺搶掠。


    半年了,朝廷的賑災糧下來了一批又一批,這才稍稍的緩過來了一些。


    原是從晏州調糧會更快,但晏州也是真的沒辦法拿出多餘的糧食,便把想著讓泉州幫忙,但每個州府的糧倉就那麽些,能幫的也就那麽一點。


    李滄便私下讓李鈞廉從自家捐了一些出來,甚至還讓他去別院取了新製的藥,跟那些富商換一些糧食,算著日子應該會比官糧來的快些,畢竟要少走不少程序嘛。


    誰知,剛走到大路上,便看到了一個少年押解著糧食駛來。


    江上歌眯眼看去,這不是付文笠,還能是誰?


    她衝著付文笠擺了擺手,等他們走近才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這不是聽說相州缺糧,就送了些來。”付文笠跳下板車,扯了扯已經褶皺的綢緞的衣裳。


    李滄上下打量著他,又側頭看了眼江上歌,問道:“他是誰?”


    不用江上歌介紹,付文笠便搶過了話頭,自顧自的介紹起來。


    “想必您就是表姐的師父李神醫吧,久仰大名,我是錦州付家的付文笠,我的堂姑就是表姐的娘親。”


    “付家?你是付家的?”李滄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向江上歌,仔細的打量著她。


    “我不知道啊,他找到了杏花村說我娘是他堂姑,我也是那時才知道的。”


    江上歌眨了眨眼睛,好奇的問道:“師父,您認識付家?”


    李滄卻不理她,轉頭冷笑一聲,瞪著付文笠問。


    “你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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