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清德頓時滿臉佩服的看著李承乾。


    不愧是大唐太子,各方麵素養都很不錯。


    僅憑曲調竟然能聽出曲中蘊含情義。


    也不多言,示意他繼續往下聽。


    隻聽琴音流轉,一個空靈動聽的聲音突然響徹全場。


    “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扇開合,鑼鼓響又默。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如煙剛一開口那從未在這世上出現過的戲腔頓時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這,這,這是什麽曲調,為何我從未聽過?”


    “還有這詞,竟然類似大白話,不講平仄有序,卻能隨著這曲深入人心。”


    “詞中說戲,難道這是戲曲?跟許多歌舞戲倒是很像,不過卻比歌舞戲更加引人入勝!”


    明明怪異的腔調卻格外的婉轉動聽不說,還帶著一股莫名的悲痛氣息彌漫。


    頓時令全場安靜。


    此時的大唐,已經有了各種戲曲的雛形。


    被統稱為歌舞戲,主要是在達官顯貴之家流行。


    類似的還有參軍戲;九部樂、十部樂這樣的大型宮廷歌舞表演;也有立部伎、坐部伎等多種表演形式。


    可謂百家齊放。


    這也是大唐時期人們平時主要的娛樂方式。


    那些王公貴族、富貴人家之所以熱衷於豢養歌姬舞女也正是得益於此。


    此時,如煙唱的這首【赤伶】正是陳清德取自後世那首被譽為最具價值的古風歌曲。


    其中昆曲獨特的表現形式,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是獨創!


    如煙剛開口這些觀眾便是這副表現,陳清德現在已經開始期待當如煙的戲腔出口。


    那一刻該是何等震撼人心的畫麵?


    “慣將喜怒哀樂都融入粉墨。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如煙清亮的聲音迴蕩在整個翠柳居內外,隻是這其中的歌詞卻是令很多文人墨客震驚不已。


    “這其中竟然蘊含濃鬱的家國情懷?”


    他們仿佛看到一個心懷家國天下的妓子伶人在青樓妓館中沉浮悲痛的背影。


    就連那些普通百姓都能聽懂這其中的悲痛,畢竟突厥人兵臨城下之事才過去不到一年。


    當時人心惶惶之景依舊曆曆在目。


    而一些知道今天上午如煙被突厥人刁難的人頓時滿臉驚駭的看向如煙。


    她,翠柳居頭牌,今年長安城花魁的魁首,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這首詞竟然寫的是家國天下!


    可是還不等所有人多想,一道前所未有的戲腔仿佛閃電,劃過所有人的耳膜。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誰是客?


    啊……”


    如煙前所未有的唱腔出口頓時令無數人頭皮發麻。


    仿佛看到一個不畏仇寇的清倌人在敵人的威逼下,視死如歸的情景。


    無論在什麽時代,好的歌曲都會引起人們的共鳴。


    就在所有人以為就要結束時,一句婉轉的戲腔旁白宛如疾風驟雨般再一次撲麵而來。


    “濃情悔認真,迴頭皆幻景,對麵是何人……”


    可是還不等眾人反應,如煙的聲音再一次恢複初始時的空靈清亮。


    隻是歌聲中卻莫名多出幾分幽婉和淒涼,甚至隱隱透著一絲悲壯。


    “戲一折,水袖起落。唱悲歡唱離合,無關我。扇開合,鑼鼓響又默。戲中情戲外人,憑誰說?


    慣將喜怒哀樂都藏入粉墨。陳詞唱穿又如何?白骨青灰皆我!


    亂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憂國?哪怕無人知我!


    台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台上人唱著,心碎離別歌;情字難落墨,她唱須以血來和!


    戲幕起,戲幕落,終是客!


    你方唱罷我登場!


    莫嘲風月戲,莫笑人荒唐,也曾問青黃也曾鏗鏘唱興亡!


    道無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無情,道有情,費思量……”


    或許是白天的那些經曆令如煙徹底蛻變,竟讓她真的將自己帶入這首歌曲之中。


    她的聲音婉轉動聽,戲腔越發圓潤自如,漸入佳境。


    她的歌聲將一個地位低下卻依然心懷天下的藝伎伶人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一曲唱罷,如煙悄然離去。


    可現場卻依舊是一片安靜。


    人們久久失神……


    現場觀眾才知道,原來歌曲還可以如此演繹,打動人心。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


    誰說戲子無情?


    原來如煙大家是這樣的一個奇女子麽?


    那些消息靈通,早就知道上午時翠柳居事情的觀眾看著空空如也的舞台,紛紛反應過來。


    原來如煙大家之所以突然告別演出,真的是受到那些突厥韃子刁難,這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頓時,人群中變得議論紛紛起來。


    翠柳居的二樓。


    一眾紈絝迴過神來,均是一臉駭然的看著陳清德。


    他們最是清楚,這首唱腔曲調怪異、卻直擊心靈的歌曲可是陳清德僅僅個把時辰就搗鼓出來的。


    而如煙也是現學現唱,絲毫做不得假。


    “五郎,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連作曲也懂!”


    程處嗣滿臉振奮的上前,一巴掌拍在陳清德的肩膀。


    “娘捏!這首歌讓俺有種想要找那幫突厥韃子玩命的衝動。”


    陳清德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沒被程處嗣這勢大力沉的一下拍得背過氣去。


    “是啊!清德兄,可我還是不懂,這跟明日禦史彈劾之事有何關聯?”


    房遺直疑惑道。


    陳清德滿臉帶笑,他意味深長的道:“諸位莫急,一會自見分曉。”


    就在這時,遠處的人群中,不知道有人突然憤聲大喊:“這些突厥韃子,去年時侵我大唐山河便罷,如今卻還要在我長安都城欺辱婦女,簡直是可惡之極!”


    這話立刻受到那些文人士子的附和。


    “就是,他們也太不要臉了!竟然欺負如煙姑娘這樣的奇女子!”


    緊接著,又是一個顯得無比氣憤、尖銳聲音跟在人群中響起:“不錯!聽說突厥韃子人就在四方館裏,咱們找他們算賬去!”


    幾乎是瞬間,引燃民情。


    “這些突厥韃子,簡直欺人太甚!”


    “真當我大唐好欺負不成?找他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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