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雖然恨極濟爾哈朗,但畢竟有兄弟之誼,這幾天他也詢問逃出來其他大臣,敵人的確用了非常厲害的火箭燒城。


    所以,濟爾哈朗並不是犯了天大的錯誤,而且他自己也有責任,入關時哪怕留一個完整的鑲藍旗估計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可這個責任隻能是濟爾哈朗擔了,這可不是一城的得失,而是族人的根基和生存問題,事情太大了。


    多爾袞來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當看到錦州城數十萬族人還是讓他震驚不已。


    他出發時命令士卒攜帶了大量的糧食,可麵對如此數量的人還是不夠,這些族人的青壯都在軍中,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引起兵變。隻能派人去關內通知範文程和代善調運更多的糧食,甚至派人在山海關周圍去搶。現在他還有希望,不想讓族人遷移關內。奪迴盛京,一切問題將迎刃而解。


    “四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諸王會議決定罷免你攝政王和鄭親王封號,但保留旗主之位,鑲藍旗牛錄全部還給你,等後續糧食送達,立刻出戰,此戰關乎大清根基,我們必須將敵人驅逐出盛京,否則你我就將是大清的罪人。”


    濟爾哈朗忍著身上的疼痛,對這些早有預料,


    “多謝十四弟,鑲藍旗必將全力以赴,誓死奪迴盛京。”


    多爾袞沒在廢多話,派人送濟爾哈朗迴去上藥養傷,作為一代梟雄,該有的胸襟還是有的。


    就這樣,多爾袞耽誤了半個月時間,而且接下來的戰鬥必須速戰速決,糧食隻能夠支撐十多天。


    “報告攝政王,經過探查敵人主力全部在盛京城周圍布防,遼陽城,海州城,蓋州皆關閉大門,守軍數量不足千人,隻是在蓋州,敵人有一支艦隊,全是大炮船,目前已經占領旅順,那裏的水師已經被擊敗俘虜。”


    孔有德叛變時帶走一支水師,數量在三千人左右,可在皮島之戰後清廷消滅了明朝北方的水師主力,就不再關注和發展水師,甚至裁撤,駐紮在旅順的隻有一千多人,二十餘艘戰船,麵對龐大的鎮海級戰艦,他們非常幹脆的選擇逃跑或者投降。


    劉少康的這種布防正合多爾袞之意,免得一步步去攻城,正好在盛京城下一次解決。


    兩天後,他率領四萬大軍渡過遼河,直抵達盛京。


    多爾袞看著眼前的盛京,本來以為不會再迴來,華夏京師宏大繁華,根本不是盛京可比,沒想到卻是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麵。


    來時已經派人去自己的莊園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已經被搜刮幹淨,連地裏的糧食蔬菜都被收走了。


    他對損失的財物沒有太過在意,因為此時清廷占據華夏京師和北方大部分地區,錢財手到擒來,隻是憂心自己的女人和寶貝女兒,萬一敵人殘暴,後果不敢想象。


    “稟告攝政王,敵人留下一份書信,上麵要你親啟!”一親兵騎馬送來一封信。


    這是劉少康所留,放在防線前顯眼之處。


    多爾袞打開信紙,上麵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細筆寫成,筆鋒淩厲卻不失大氣,讓人眼前一亮。


    信上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劉少康的戰書,他不會用多爾袞的家眷做人質,兩邊死磕一場,多爾袞勝,盛京易主,劉少康勝,再談贖人的事情。


    “劉少康!”多爾袞深吸一口氣,將信收好,“看來是我小看天下之人了,傳令,準備進攻。”


    清廷的號角聲響起,一支身穿藍衣藍甲的清軍士卒緩緩開到陣前,人數一萬餘人,為首的正是濟爾哈朗。


    他身上的傷還未完全痊愈,可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可在乎的了。


    “勇士們,拿起你們的戰刀,隨我奪迴盛京,為鑲藍旗雪恥!”


    濟爾哈朗名望很高,至少在這之前也是清廷有數的戰將,鑲藍旗很多榮譽都是他打下來的。其麾下將士沒少獲得實惠,所以,他們都願意跟隨,為了鑲藍旗戰鬥。


    還別說,清廷這種八旗製度容易讓戰士獲得榮譽感,也就有了戰鬥力。


    至於曾經的大明朝,底層戰士連糧餉都配發不足,填飽肚子都困難,與清廷的戰鬥多是以戰敗告終,好處更是沒有,所以,士氣低下,與清廷交戰先低人一等。


    濟爾哈朗鼓舞完士氣,先下令兩百騎兵和三千步軍進攻,目的是拔除擋在前麵奇特的鹿砦,為騎兵衝擊做準備。


    他已經不敢有絲毫大意,所以,一口氣派出三千人清除障礙。


    同時,為了保證進攻成功,努爾哈赤調撥了三十門佛郎機炮,這種火炮重三百多斤,由兩輪推車推行或者用馬拉行,另有車載箱式一窩蜂火箭二十輛。這些都是清廷仿造明朝的,不,應該就是大明工匠鑄造的。還有五百人的火器營,他們手中的火器以鳥銃、密魯銃、三眼銃以及抱式一窩蜂火箭為主,樣式不少,顯得有些雜亂。


    盛京第一道防線一座沙袋做成的堡壘內,曹侖拿著望遠鏡看著正在逼近的清軍獨眼裏全是仇恨,他和濟爾哈朗鑲藍旗算是死對頭了,鬆山戰役時兩軍多次交鋒。


    “嚴寬,告訴兄弟們,都給我打起精神,好好招待一下老對手,這是咱們的第一戰,大都督就在後麵看著,決不能再丟人了!”


    一位光頭漢子當即應聲,“放心吧參將大人,不,營座,大都督好吃好喝的供咱們,還有好槍好炮,除非弟兄們死絕了,否則絕不會讓清兵攻上第一道防線!”


    這些新加入的這些明軍精銳被清廷強製剃發,而且曹侖率先將鼠尾鞭子給剪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已經國破家亡,留著一條尾巴也是讓人然笑話,還不如直接剃成光頭,並立下誓言,不將清兵趕走就不蓄發。


    所以,台灣軍中多了一大批“和尚”。


    “去吧,老子現在殘廢了,你們多替我殺一些。”


    “是!”


    曹侖看著副將離開,一瘸一拐的拄著拐杖來到堡壘的一處射擊孔處,衛兵很快遞過一支填裝彈藥的十七式燧發步槍。


    他單手將步槍抬起,搭在沙袋上,抵住肩膀,獨眼通過準星瞄準前方,死死盯住一個身穿全身鎧甲的清軍,他很有經驗,一眼就看出這人是個牛錄額真,也就是三百人的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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