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取水營地,一名上校軍官正聽逃迴來的中尉匯報,此人一身筆挺軍裝,四十餘歲,手裏多了一根拐杖。他叫布林德,荷蘭退役軍官,曾參加過與西班牙的戰鬥,屢立戰功,左腿被炸傷,成了瘸子。後被東印度公司吸收,負責指揮陸軍戰鬥。


    在得知海盜大部隊馬上到來立刻組織士兵防禦,他並未緊張,反而有些興奮,這種陣地戰中他們曾擊敗過西班牙和葡萄牙軍隊,一群海盜哪裏會是他們的對手。如果不是天黑,他會在軍營外擺開軍陣,正麵擊潰敵人。


    對於中尉所說的會飛還可以放火的火箭炮,也沒放在心上,他曾見識過鄭家的火箭,那種看似聲勢驚人卻沒有大多的殺傷力的一窩蜂。


    淩晨四時許,飛字營和勇字營終於出現,在一千米外擺開陣型,本來小口徑拿破侖炮射程隻有九百米,但開花彈質量比實心彈輕,可以達到一千一百多米。


    高飛看了一眼風向,說道:“把火箭車推到東北順風處,這次不要節省,都給我放出去,將敵人的軍營弄的越亂越好。”


    “是!”


    “勇子,你們是第一次參加戰鬥,不要冒進,跟著飛字營即可,等見血後,勇字營就出師了。”


    荷蘭一方在布林德的命令下早就嚴陣以待,士兵們排好多段線陣,炮兵八門火炮也處於隨時點火狀態。


    “上校閣下,這些海盜要發射火箭了,快讓士兵們分散。”那名撤迴來的中尉焦急道。


    布林德敲了一下拐杖,嚴厲道:“中尉,管好你的嘴巴,我知道怎麽指揮軍隊作戰,立刻給我迴到隊伍裏去!”


    中尉無奈,為什麽自己的長官不聽勸呢?隻能呆呆的看著天空,和他一樣的還有跑迴來的士兵,等火箭飛來立刻準備散開。


    兩枚試射火箭先後飛入荷蘭營地,其中一枚正中軍陣,爆炸造成三人受傷。


    試射火箭沒有安裝外掛汽油,爆炸力稍顯不足。


    布林德此時還沒有意識到火箭炮的威力,甚至以為這種煙花一樣的東西是嘩眾取寵,根本不如火炮。


    然而,接下來的場麵然狠狠給他上了一課,就見一排排火箭拔地而起,帶著漂亮的尾焰和淒厲的尖嘯劃破夜空,仿佛無數流光穿梭,場麵非常壯觀。


    荷蘭士兵先是驚歎,隨後眼見火箭奔著自己而來,發出驚唿,可已經來不及躲避。


    第一批百餘枚火箭在營地內炸開,火焰紛飛,夾雜著爆炸、慘叫聲,淒美無比。


    “火炮開火!”


    火炮也加入轟擊,清一色的新式開花彈,對荷蘭軍營無差別炮擊。


    布林德此刻才意識到錯誤,對麵用的全是爆炸彈,而且威力不小,尤其那種濺射的火焰,和傳說中的希臘魔火一般,很難撲滅,對於密集隊形來說簡直是災難。


    “散開,立刻散開,火炮還擊!”


    營地內火炮不少,可大口徑都被大員方向調走,剩下的隻是九和六磅野戰炮,威力射程根本無法和台灣方麵仿製的拿破侖炮相比,隻能聽個響。


    火箭炮引燃了營地內帳篷、糧倉和柵欄,借著風勢火勢越來越大,根本無法撲滅。就在這時,第二批火箭彈也隨之而來,緊接著是第三批,黑夜裏,整座營地亂做一團。


    “傳令兵,立刻劃船去島上向總督閣下求救,我們遭到海盜主力部隊襲擊,讓他派援兵支援!”


    三鯤身島上,即使沒有收到布林德的求援被驚醒安東尼也覺得大事不妙,因為那火勢已經點亮半個夜空。


    “總督閣下,取水營地遭到襲擊,引起大火,要不要派人去看一下!”副官問道。


    安東尼身披軍大衣,臉色非常憔悴,深吸幾口氣壓下胸中的疼痛,看了一眼正在炮戰的台灣城方向,緊皺眉頭,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海盜們會在此時反擊。


    思考一陣,輕聲道:“通知多米尼克,派兩艘戰艦和五艘武裝貨船前去支援,多帶些海兵。如果守不住,就將人撤迴來。”


    副官應了一聲,急匆匆的傳令去了。


    多米尼克接到命令立刻派出戰艦支援。


    大員鎮有一千五百人,這些人不能動,萬一城內海盜殺出來,必須守住大員鎮這個據點。


    岸上,郭勇看著亂做一團的荷蘭人營地不解的對高飛問道:“高大哥,為什麽大都督不趁機讓我們進攻,此時的紅毛人應該很容易拿下。”


    高飛遠眺大海,看著匆匆駛來的荷蘭戰艦,冷靜道:“大都督要盡全功,同時要減少我軍的傷亡,以後會有很多仗要打,不要貪功,接下來就交給水師吧。”


    戰鬥到此時,天際出現一抹霞光,天就要亮了。


    旗艦上,荷蘭水兵們百無聊賴的咬著麵包,看著自家的兩處戰場,仿佛在看熱鬧一般。也不怪他們如此懈怠,因為海盜們的戰船沒有出現,他們又無法靠近淺灘,空有六十門火炮,卻一直沒有用武之地,每天就是擦拭甲板,然後看步兵戰鬥。


    高處,哨兵拿著望遠鏡觀察戰場,見到自家的戰艦正卸下舢板,一些水兵正劃船上岸,加入戰鬥,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支援的水兵有兩百人,取水營地應該能守住。


    就在他要放下望遠鏡休息眼睛時,忽的眼角瞥見紅色霞光的海麵上,出現幾個黑影。一開始以為是用眼過度,可揉揉眼睛休息一陣後,發現黑點越來越大,而且還在增多。


    “上帝啊,是戰艦!”


    隨著一聲驚唿,警報響起,水兵們一陣錯愕,可戰鬥素養讓他們形成條件反射,雖然有些慌亂,還是進入戰鬥狀態。


    多米尼克跑出船艙,來到甲板,順著哨兵指示的方向望去,倒吸一口冷氣。


    “傳令所有船隻,立刻升帆起錨,準備戰鬥!”


    戰鬥警報傳遍整個錨地,所有的戰船都忙亂起來,一麵麵船帆掛起,然後起錨,按照指令移動起來。


    多米尼克密切觀察海麵,遠處的戰艦終於露出真麵目,這是一支數量不小的艦隊,為首兩艘竟然絲毫不遜色自家的旗艦,更可怕是戰艦數量要比自家多。


    本來自己這邊也不差,但四艘還在台江內海,三艘被派去支援岸上營地,旗艦身邊隻剩下三艘三十炮艦,武裝貨船是不少,這次是隨艦隊出征,為了增加裝載量火炮都換成了小口徑防禦炮,是用來對付小型近身船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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