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想必你也沒有興趣繼續看了。”


    畫麵定格,國師側身朝著身邊人看去。


    以旁觀人的身份親眼見證了大璟王朝穗禾郡主隕落的過程,他此時眼睛死死盯著‘大璟新帝’懷中的那嫁衣。


    眼眸猩紅,額角青筋暴起。


    他垂下的雙手用力掐著手心,可惜如今的他感受不到疼痛,根本無法用這痛去掩飾心地洶湧的情緒。


    無數情緒堆積在心中,恍然,恐懼,絕望,怨恨......


    構成一場綿延不絕的地震,血液幾乎也跟著停止流動。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時歲消散時的那刻。


    國師省略了那些不重要的記憶,連番穿梭著看完了一個月的記憶,他的心神沒有感到半分疲倦。


    有的,隻是深深的無力感。


    尤其是眼睜睜看著小姑娘出現在空中時。


    他努力的想要上前抱住她,想要阻止她。


    可,這不過是夢中記憶。


    他試過無數次,都隻是從她身體中穿梭過去。


    無論如何,他都抱不到她。


    是他沒用。


    他沒用!


    ‘嗡——’


    靈魂忽然感到一陣震顫,他空洞的雙目漸漸迴神。


    那一刻,他身體變得十分溫暖起來。


    好似被人抱住一般。


    “感受到了?”


    他慢慢抬起頭,眼中帶著些許的迷茫。


    “你的身體已經昏睡了三天,她一直沒有放棄給你輸送靈力。”


    國師說著,眼中情緒複雜萬分,“這裏是我繪製的夢中世界,靈力是無法輸入進來的,她真的很在乎你。”


    許是他剛剛情緒波動過大,她感受到了吧。


    不愧是天地誕生而出的寵兒,凡存在的世界,都對她抱有善意。


    她曾經以為她們是一體,後來才知道。


    她錯了。


    謝瑾年一手撫著心口,感受著身上產生的巨大能量。


    心緒漸漸被撫平。


    他抬眸看著國師道,“有沒有辦法切斷聯係。”


    國師有些訝異,“她會擔心。”


    “我還有問題想問你。”


    謝瑾年看似是要看透人心的眼神讓國師都為之一顫。


    她搖頭,“我不行。”


    帶他入夢,已經耗費了剩下的所有精力。


    更何況,如今的她和國靈之間根本沒得對抗。


    “你大可放心,你們兩人算是同為一體,她輸送給你的靈力,也會慢慢返還至她的身體中。”


    謝瑾年擰了擰眉。


    看她神情不似作假,連忙問起來。


    “既然歲歲已經...”


    他說不出那個字,隻要想起來就感覺一陣揪心。


    國師接過他的話,“她沒有死,她是獻出了自己的靈體蘊佑大璟,那日過後,吾收到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


    月餘間,便修補了世界的漏洞,讓我沒想到的是,之後的信仰之力,我竟再收不到半分。


    我原以為,我們屬於同源,可其實在她命運脫離我預計的軌道時,一切就都變了。


    世界的漏洞根本不是我修複成的,而是她身為國靈的本能再修補著。


    之後大璟子民的信仰之力,也都是在她身上。


    可天地之間,也難以承受我們二人為一體。


    所以,我便同她商議,若是她願意,我可想法祝你們再重逢。


    隻是結果如何,我也無法判定。


    一旦失敗,她可能便真的消散於天地間。


    她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


    我想到當初世界出現漏洞是因為有人闖入,便試著抽取她身上的力量,積攢之後,一鼓作氣送到外界。


    這也是命中注定吧,出乎意料的順利,將她送到了你所處的華夏。


    隻是她身上的靈氣散盡,隨時都會消散。


    我隻能將她送到華夏的龍脈,盡可能讓她同這個世界的靈力融合。


    原本,她該在乞巧那日醒來的。


    可華夏龍脈不穩,她覺醒靈力後,開始反哺。”


    國師抿唇一笑,腦海中浮現時歲的身影,“她向來都是這麽善良。”


    “那我呢?”謝瑾年問道。


    國師看向他,“你是實實在在的轉世,我能做的,隻能助你們重逢。”


    謝瑾年皺了皺眉,“既是轉世,為什麽曆史上沒有大璟?”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沒有她,就沒有大璟。”


    “那大璟....”


    謝瑾年心緒驟然變得十分複雜,難不成,終究還是消失了嗎。


    國師唇角微勾,“大璟還在,隻不過如今脫離了世紀軌道,自成為一方世界,這樣也好,大璟會不斷綿延,生活安逸,何樂而不為。”


    這是她的代價。


    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


    可在她離去之時才明白,她也是獨立的個體。


    而自己並未經過她的同意將她創建出來,給予血肉情感,卻又自私的要求她在特定的時間去死。


    如果一開始,她沒有凝聚出她。


    而是自己拚上一拚,結局,也會不一樣吧。


    謝瑾年默然,心底鬆了口氣。


    許是因為記憶被重啟,他心底對大璟還有一分責任感。


    若是大璟真的就這麽消失了,小姑娘的努力豈不白費。


    “你該迴去了。”國師說道。


    謝瑾年抬頭,“等等!你剛剛還說華夏的龍脈不穩,現在可是好了?”


    “這不是我能勘測之事,時機到了,你自會知道的。”


    她確實不是故意隱瞞。


    而是如今她身上的力量,所剩無幾。


    好在,大璟的天地如今是自行運行。


    她,相當於是困在那了吧。


    也是,作繭自縛。


    “多謝。”


    謝瑾年真誠說著。


    不論國師在中間扮演的什麽角色,但至少,他們二人得以相逢確實是她盡力所為。


    國師歎道,“慚愧。”


    隨後,對著他微微點頭,謝瑾年還沒來得及迴禮,腦子忽然亂做一團。


    他不由得閉上眼睛,意識不受控製的沉睡下去。


    將他送至該去之處。


    國師看著床邊趴著睡著的少女。


    她剛一出現,少女周遭的氣息忽然歡快起來。


    國師一驚,眼裏滿是不可思議。


    可隨即,目光又黯淡下去。


    因為她如今沒了記憶吧,若是有記憶的話,不會再對她這麽親近了吧。


    她忍不住上前,點了下她身上似乎是化作實質的靈力。


    小綠光更歡快了。


    還拚成了一個愛心。


    國師忍不住勾起唇角,眸中含笑,可神色卻十分哀傷。


    她伸手虛著撫了撫她的發頂。


    “乖寶,謝謝你,願你往後,自由順遂。”


    說罷,她收迴手。


    身影漸漸消失在病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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