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皊正處在尷尬無措的狀態中,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突然間,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一尷尬的氣氛。


    “噗——”昡日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看到紫夜冷漠的目光投向自己,他強忍笑意,擺手道:“抱歉,主人,你們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他並非故意失禮,身為妖族第一軍師,又身為妖狐族長老之一,他本應舉止得體。然而,紫夜的反應讓他既驚訝又驚喜。盡管他們之間是主仆關係,但因為上一代的關係,他們從小便如一起長大的兄弟般。


    一直以來,他眼中的紫夜都是強大兇猛、冷酷狠厲、沉默寡言的妖王形象。除了對力量的追求,他對其他事物都毫無興趣。一個視金錢如糞土,視權利如無物,又不近女色的強大妖王。然而現在,當麵對一個人類女孩兒時,他居然在意那個女孩兒的想法,甚至因為那個女孩兒對自己的讚美而產生了嫉妒的情緒,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情感。


    突然間,昡日心中迴想起曾經那個人對自己說的話……


    (“昡兒,夜兒自小繼承了我和他母親強大的妖族血液,他的力量目前妖族中無人能及,這也是你父親想將王位傳給他的原因。曆年來四國的人對咱們妖族都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來攻打我族,所以我妖族的王需要有以一敵百的強大力量,來威懾其他國家的國君。”)


    (“可是昡兒,人類也好,妖族也好,再強大的人總有精力耗盡之時。夜兒雖強大,可是他身上卻缺少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徒兒不明白,請師父指點。”)


    (“膽怯……夜兒從出生便沒有這種情感。”)


    (“師父,徒兒更糊塗了。自古強大之人又怎麽會膽怯呢,那都是弱小之人才會有的。”)


    (“昡兒還小,等大一些有了在意的人,就會明白膽怯有時會讓人更加的強大,甚至超越自己的極限。”)


    那個人最後這樣迴答他。


    昡日想到這裏,抬頭凝視著眼前這個普通的女孩兒,她或許會成為紫夜變得更為完美,更為強大的一環……


    白雪皊對昡日的反應感到更加尷尬,她那白皙的小臉變得通紅,低著頭不敢看紫夜,希望地上有個縫能鑽進去。


    “看來你挺閑的,我交待你的事辦完了嗎?”紫夜轉頭看向興致盎然的昡日,冷酷的眼神如冰冷的箭矢射向昡日。


    “當然,主人交代屬下的任務,屬下怎麽敢輕視。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成功地騙過了東、西、北三國的使者,隻是屬下沒有想到南方國家——紅炎國的第一繼承人——東野炎祁王子會親自前來,屬下的幻化術被他看穿了。”昡日毫不在意紫夜那足以凍死人的眼神,將實情告訴了紫夜。


    “也就是說紅炎國並沒有放棄。”紫夜的眉宇間露出了一絲不耐煩,他並不怕四國的使者,隻是覺得麻煩。


    “是屬下疏忽了,請主人責罰。”昡日恭敬地俯身請罪。


    “罷了,畢竟是一國儲君,理應有此能耐。”紫夜隨意地說道。


    這時,白雪皊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大方地和昡日打了招唿:“你好,看你的樣子應該比我年長很多吧,不介意的話,可以稱唿你一聲昡日大哥嗎?我是白雪皊,很高興認識你。”


    昡日看著神情自然的白雪皊,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位小姐不怕我嗎?”


    “怕你?我為什麽要怕你?”白雪皊感到很疑惑。


    “難道小姐不害怕在下這雙眼睛?”昡日相信除了紫夜外,沒有人會不怕他以及淩月的這雙血瞳,就算是妖族四大將軍中的其他三人,在第一次見麵時也會露出異樣的表情。但眼前的這個女孩卻顯得異常冷靜。


    “恕我冒昧問一句,你的眼色是天生的,還是後天轉變的?”白雪皊並沒有迴答昡日的問題,而是專注地看著昡日的眼睛說道。


    “這有差別嗎?”昡日不解地問道。


    白雪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輕聲說道:“如果是天生的,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能夠擁有這種顏色眼瞳的人少之甚少,證明你是特別的,是很珍貴的。”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如果是後天轉變的,你更應該感到驕傲,因為你一定擁有了別人所沒有的力量,或者是你擁有了別人所沒有的東西。那麽你更應該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能力。”


    白雪皊的一番話令昡日驚呆住,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極為普通的少女居然會有這番獨到的見解。曾經,也有過兩個人對他說了這番話,一個是他的恩師,一個就是紫夜。


    他和淩月的眼瞳並非天生就是血紅色的。他們經過了千年的修行,成為了妖狐族最高等級的九尾妖狐後,血紅色才慢慢轉變而成。血紅色本身就令人感到恐懼,再加上他們兄妹二人強大的妖力,更令周圍的族人懼怕,不敢接近他們。


    除了他的恩師,也就是犬族的上任首領,亦是妖族上任將軍——紫夜的父親之外,隻有紫夜不怕他們兄妹二人。紫夜跟他相差五百多年的修行,力量卻強大得驚人,是妖族中千年難遇的奇才。這也是昡日在一直尋找的主人。


    當年,昡日在紫夜的身上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與潛力,以及那站在萬人之上的王者之氣和不次於自己的雄才偉略,使得昡日甘心讓出妖族第一的寶座,自己屈居第二位,並誓言一生追隨著紫夜,為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現在,昡日在白雪皊的身上感受到了類似於紫夜的王者之氣,這令昡日猛然迴想起當年紫夜在繼承王位之前說過的話——


    “既然我已經決定登上王位,成為妖族的王,那麽我也會對將成為我族王後的女人更加嚴格要求。她要有站在萬人之上的氣度和自戒心、自製心,還要懷有一顆體恤萬民的慈悲之心,更要有抵禦外敵的勇敢與堅強。如果她不能做到這幾點,她將不能成為我族合格的王後。而相對的,我不會再冊立其他的妃子,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女人,就是將要成為我族王後的女人,我會全心全意愛著她。”


    那次是昡日千年以來,唯一一次聽到紫夜說那麽多的話,同時他也明白了紫夜為何幾百年來一直不近女色,因為紫夜一直在尋找著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孩。


    雖然他尚不明白白雪皊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也不能肯定她就是紫夜心中所追求的理想伴侶,但是他有預感,眼前這個少女將來必定會為妖族帶來極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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