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這裏。”


    “阿婆,這裏。”


    陸輯塵迴來的時候,就見皇後娘娘蒙著眼睛在院子裏陪兩個孩子玩捉迷藏。


    陸戈、陸在看到爹爹,悄悄地跑過去一人一個抱住爹爹的腿,手指急忙放在唇瓣上,示意爹爹不要發出聲音。


    陸輯塵看兩人一眼,如果是平時,陸輯塵就應了,但今天不一樣。


    陸輯塵腿上拖著兩個小的,直接拱手:“微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陸戈、陸在傻眼的看著爹爹。


    錢嬤嬤已經上前解下娘娘眼睛上的手帕,向殿下問禮,下一步,她應該帶著兩個小皇孫離開,將空間留給娘娘和殿下。


    但在這裏,她不方便帶走兩位小皇孫,兩位小皇孫恐怕也不會跟她走。


    皇後娘娘慈愛的看向陸輯塵,本來還想問問怎麽迴事。


    可真見了孩子,看看他的不容易,想想他這些年跟到那個‘娘’,一路走來吃的苦,什麽都不想問了:“下職了。”


    “是。”


    蘇萋萋招招手讓孩子們過來。


    陸輯塵沒讓,讓穀豐將孩子們送去前院:“太鬧人了,難為娘娘陪他們那麽長時間。”


    皇後也沒有攔著,都好,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他對迴宮抵觸那麽大,是覺得陌生,還是不習慣?


    總不能是陸家太好,他舍不得陸家。


    蘇萋萋想了很久,除了知道得突然,有些不好接受,想不到他不迴宮的理由。


    所以蘇萋萋願意給他時間,可卻不想孩子陷入危險裏,現在蘇家能知道的事情,等輯塵再動幾個家族,其他人都能猜到。


    對他不利:“止戈和在在很懂事,陪著他們動一動,我也輕鬆些。”


    陸輯塵不跟這個話題:“娘娘請。”


    蘇萋萋看著他嚴肅的、像自己父親一樣沒有七老八十卻有七老八十的肅穆樣子,那是因為孩子升得夠快,小小年紀就出來討生活,吃了不少苦。


    她怎麽還忍心苛責他:“本宮在外麵也有一些人,剩下幾家的事我來做。”包括司馬家、蘇家:“這樣,外人說起來,也是本宮心疼你,與你無關。”


    “娘娘……”


    “我不是來跟你商量的,蘇家你也不用有負擔,皇上應了你,就是你的職責所在,想做什麽,做就對了,外麵說什麽,都有我和皇上在,他還能為了外人苛責你嗎,放心。”


    “皇後娘娘。”陸輯塵看著她,身為臣子他很少這樣看一國之母,如今對上她看過來的含笑目光又移開目光,他依舊不習慣這樣‘慈愛’的女子角色。


    還有依舊放在匣子裏的銀票,他不是沒有感觸,可是:“皇後娘娘僅憑幾人之言就斷定微臣是您的孩子,是不是太草率了……”


    蘇萋萋迴答得很快:“本宮不是憑幾人直言,本宮有確鑿的證據,他們的言語隻是其中一點,如果你是擔心這個不願意迴來,那你不用擔心,你是本宮的兒子,千真萬確。”肯定,溫柔,又帶著小心的嗬護。


    陸輯塵不知道具體的是什麽,皇家秘術?最近這幾天,他具體打探過過程,想找出不妥的地方。


    但去找‘他’的多為宮裏的內侍,最先套出消息的也是他們。


    他們忠於皇後,不會輕易讓他問出什麽。


    “別有那麽大負擔……你能在,我就很高興了……”她的皇兒還活著,還活得這麽好,能讓她看一眼,已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恩澤:“其他的娘不在乎……”提到那個‘字’蘇萋萋到底心虛,沒敢再多說。


    陸輯塵垂著頭,久久沒有抬首迴話。


    蘇萋萋也覺得自己剛剛越界了,雖然陸老夫人不好,但陸家對他有恩,陸家才是養大他的家,她不是。


    蘇萋萋退一步,不逼他:“時候不早了,我先迴去。”


    “……恭送皇後娘娘。”


    這句答得倒是快。蘇萋萋沒有辦法,帶著錢嬤嬤等人離開。


    陸輯塵站在陸府門口,若有所思,如果讓皇後出手……


    陸輯塵很快否定這個‘貪人便宜’的想法,可如果盡快拿下……


    拿下的土地,不見得就明麵上那麽簡單,他們能從中作梗的隻多不少,那些土地盡數歸於她的人手裏……


    當年她尚且不避諱自己,現在可以借力,他卻死卡著身份不接,錯失了這個機會?


    陸輯塵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次不一樣……但有什麽不一樣……


    陸輯塵站在原地,靜靜的,就這麽站著……思考這件事的可行程度。不一會就見從角門出去三個人。


    陸輯塵看過去。


    三位老者,看到陸大人站在門邊,大方拱手:“二爺。”恭敬有禮。二爺也算他們看著長大的,隻是誰能想到竟然……


    也好,發現得早。


    陸輯塵恭敬迴禮,她的謀士,最早的那位早在五年前調任文海軒出任總掌事一職,現在這三位,其中兩位才從地方上調上來兩年,以前分別是丐溪樓北區管事、星學院南方管事,另一位是文海軒引薦來的,任滿兩年了,估計過段時間就會調任。


    她用人有個習慣,無論謀士還是武衛,能栽培的三年一換,不能栽培的半年一換。


    他覺得武衛那邊,下一個替換秋平的應該是趙意。沒有為什麽,直覺。


    但在最近送往京中的捷報中頻繁聽到這個名字,估計會因為在世人前露麵了,不再是這個人。


    那麽換掉秋平的人會換誰呢?自己一方的人?還是許破一方的人爭上來?


    嫂嫂那邊的人,競爭更激烈,春草、秋平這次闖了這麽大的禍,不可能是他們一係的人贏,律善堂那邊除了處罰春草、秋平,推薦她們上來的都要受罰。


    這麽說好像隻有他,跟在她身邊多年……


    其它那些為官的,至少不到永遠跟著她的行列。


    可如果他不再是陸輯塵……


    他這個位置就會立即有人頂上……


    隻要三年,他是誰,她身邊的人都不會記得……就像春草不認識魏遲淵……


    陸輯塵隻要想想都遍體生寒……


    “我等先行告退。”


    陸輯塵沒有耽擱幾位老者,知道他們最近在接觸什麽人,或許再過幾天,止戈、在在,就要再多一位名義上的夫子。


    他怎麽可以迴到那個宮裏。


    ……


    蘇萋萋沒有迴宮,坐在徐正的書房裏。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燭光亮起照在她的身上,整個人比之以前更加,溫柔寧靜。


    三不殷勤地忙裏忙外,什麽好的都往大人書房裏送,瓜果都是他親自洗的。


    徐正邊整理字畫邊看她,比之上次見她,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


    “在收拾什麽?”蘇萋萋聲音不急不緩,仿佛是再尋常不過的晚上,一對老夫老妻坐在書房裏閑聊。


    “輯塵喜歡公孫的字畫,整理些給他送過去。”


    蘇萋萋點點頭:“我迴去找一找我有沒有。”


    徐正親自給她倒杯茶,她又開始插簪了,徐正站在幾步外,將她愛吃的糕點推近些。


    蘇萋萋拿起一塊,在輯塵那沒吃上晚飯:“王家的事你有什麽看法?”她想聽聽他的意見。


    三不又匆忙端了乳酪過來,娘娘嗜甜,不好好用膳會眼暈,所以先吃碗乳酪,飯菜馬上就好了,都是熱乎的,娘娘愛吃的。


    “景夏的事?”


    蘇萋萋聞言,突然不想吃乳酪了,這還沒走到那一步,他也知道了。


    徐正明顯看出她的想法,有些無奈:“沒有,聽你問想到的。”這種事情還用猜,隻是沒想到監察院那邊有他的人?應該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伸的手。


    那麽培植自己的勢力,他要做什……


    徐正想到自己慣性思維了,無奈一笑,不想了,他願意做什麽做什麽。


    蘇萋萋才勉強吃了幾口,心慌好了一些:“你怎麽看?”她對著他沒什麽不好意思問的。


    “蘇家佃戶和司馬家佃戶因為一片山頭械鬥,傷亡過重,地方官府處理過程中,出現了人員傷亡,地方政府沒有辦法,出動了當地駐軍……”


    蘇萋萋震驚地看著徐正,他這是……要弄死蘇家和司馬家……


    徐正沒有退縮,示意她再吃一口:“一勞永逸、直接幹脆。”曲曲折折繞什麽!直接釜底抽薪!輯塵的推進,就再沒有阻力!還有蘇家‘陪葬’沒人敢說什麽!


    蘇萋萋還吃什麽,快驚飽了。比輯塵的想法還狠,快直接說他們兩家豢養私兵了。但心裏清楚,他隻是給出辦法。


    蘇萋萋心裏壓著事,還是將碗筷放下。


    徐正見狀,看了她一眼,走過去,拿起碗勺,盛了一勺,遞到她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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