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端了紅糖奶皮過來。


    陸輯塵已經起身,接過來。


    夏靜見狀,看了夫人一眼,過了好一會,才慢慢退了出去。


    陸輯塵走過去,沒有發出動靜,將晚食放在她桌子一角。


    林之念垂著頭,身影在搖曳的燭光下格外專注深邃。


    窗外,偶爾幾聲夜鳥啼鳴,襯得室內一片寧靜祥和。


    窗戶開了一角,夜風吹進來,衣角隨風擺動,她與周遭的墨香、書卷完全融為一體。


    陸輯塵轉身,關上了窗戶,轉頭,她依舊在光影裏,書桌前堆疊著厚厚的典籍,筆架上,一杆杆狼毫筆靜靜地等著垂青。


    她手臂微懸,筆尖快速走過,紙案上還掛著幾滴未幹的墨汁,從他這個方向看過去閃著微光。


    陸輯塵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


    她的麵容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溫潤,肌膚細膩光滑,字卻端宏大氣,其實人比大多數女子都要溫柔。


    甚至容易對身邊的人心軟。


    他記得他獨自出征那次,披上戰袍,簽下生死,與萬千將士歃血為誓,臨行前,第一次抱她。她雖然愣了一下,卻沒有推開他。


    他得勝歸來那天,抱起她,她與他,與那天在場的所有丫鬟、仆婦一起笑!他那年滿二十歲。


    也是那一次。那晚……


    他依仗著喝了一點慶功酒,中規中矩的推開她房間的門。


    她剛剛沐浴完還沒有睡,閉目躺在藤椅上,紅玉等人正伺候她推香膏,見他到了。


    紅心推來了屏風,隔開了他的視線。


    她似乎問了他什麽。


    濃鬱的甜香,讓他昏了頭,不醉的酒直衝天靈,他嗯了一聲,具體嗯了什麽完全沒有聽清,後來似乎又答了什麽,又似乎沒有。


    他就在椅子上那麽坐著。


    他怕嗎?


    不是怕,確切點說,不能叫怕,如果怕,他就不敢站在那裏,今天也未必敢站在窗下。


    陸輯塵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是戰場的延續一般,鎖定獵物後的沉默和靜止,還有先於一切帶來的氣血翻湧。


    這一切讓他謹慎、鄭重、甚至敬畏,唯獨沒有怕。


    他願意每次‘撕扯’,哪怕對戰結果是兩敗俱傷,即便流出的血都會是熱的!


    這樣的她,怎麽可能讓他想退,就是戰火中的紅纓槍直插胸口,都是值得的反撲!


    他那天沒有醉,他很肯定。


    但她真的站在他麵前,一襲長裙曳地,他還不如喝蒙了的酒鬼,至今隻記得她那時的氣息,忘了她問自己什麽。


    他仰頭,在他眼裏,她的美,闊別幾個月,猶如心魔花,開的更為迷途絢爛,周身都是她的氣息。


    她伸手,似乎想推推他,又似乎不是……


    他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他以為他會小心試探、謹慎進攻……


    不是,他幾乎迫切的將人拉入懷裏,一切理智不在,狗屁不通,除了對她忍到極致的欲念,什麽都沒有!


    他愣頭青一樣,直接!橫衝直撞!


    他那天身上還有傷。


    現在想想,傷也是他敢肆意妄為的籌碼……


    她那天也的確沒有推開他,烈到極致,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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