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與困惑。


    “魏少主,少主……”


    魏遲淵轉過頭,不得不繼續向上,就如現在兩人的關係。


    霍之念察覺到目光不在,才放下鐵鍬,接過陸輯塵遞過來的水。


    陸輯塵看她一眼,再看看走遠的魏遲淵,兩人似乎更僵了。


    霍之念將水遞迴去,不是不知道,再拖下去,分手是最後必然的結果。


    但,不然能如何。


    他不嫁,就是他對他自己身份的態度。


    魏家少家主,將來無上榮耀的繼承人,或者說——暗帝,不愧是世家大族,所圖甚大從來不隻是說說而已。


    又怎麽會,輕易放棄一切,別說她知道他不會,就是他會,他都要自問,對不對得起他的祖父祖母,對不對得起他的家族、先生,他又在幹什麽!


    為了感情,不負責任的拋下一切?!


    所以,這樣默契的分開,大家都體麵,沒什麽不好。


    ……


    陸老夫人已經好多天沒有拿到魏遲淵的孝敬了,反而是林家那臭小子,據說得了魏遲淵送的一把好刀!


    憑什麽!以後都是給她的,而且她兒子的官位呢?怎麽還沒升!誰跟誰才是一家人?!


    陸老夫人恨鐵不成鋼:“你說這老大家的真是,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否則能沒了自己的好處?


    陸老爺子隻要活著,有好日子過,怎麽都行:“你也說了是老大家的,閉上你的嘴吧。”


    “你再給我用那兩個字試試,我讓你明天就歸天!成措呢!林姑,林姑二爺迴來了沒有!?”一天天的,不知道去哪裏野,還找高門貴女,高門貴女能看得上他!?


    哪家縣太爺不是當大爺的,他倒好,沒個樣子,成天找事做!活該升不了官!


    陸老夫人恨不得讓魏遲淵推兒子一把,把兒子推成宰相,要不是老大家的在,會拔了她舌頭,她早那麽幹了!


    晦氣!


    ……


    更晦氣的就來了!


    陸老夫人驚恐萬分的醒來,眼裏還帶著對大兒子追她的恐懼。


    她當然恐懼了,她這樣長命百歲的人可不能給他抵命,他沒有孩子、沒有香火那也是他的事,可不能找自己。


    陸老夫人迴想起夢中的情景時,那是誓死都不能從的!


    陸老夫人疑惑:“難道是大兒子知道霍之念和魏遲淵的婚事黃了?在向我托夢?”她就說不能黃、不能黃吧,出事了吧。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在她的腦海中瘋長,越想越是這麽迴事,越想越對,萬一真黃了,大牛不會真向自己索命吧!?


    也許是做賊心虛,也許是念著一點母子情。


    陸老夫人鼓起一萬分勇氣,早飯的時候,小小的、微微的、謹慎又謹慎的問了一句:“魏少主他……”什麽時候過來吃飯。


    霍之念已經開口:“林姑。”


    林姑立即把老夫人按在桌子上。


    陸老爺子不便活動的雙手,趕緊示意老仆把自己推出去,趕緊。


    陸輯塵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無視母親求救的目光,如常吃飯。


    “唔……唔……”她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有!


    霍之念慢悠悠的吃著飯:“說為什麽壓你。”


    她怎麽知道,但她不敢這麽強嘴,否則她就死了:“我提魏少主,我不應該,我千不該萬不該。”


    霍之念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讓她用眼睛吃飯。”


    “是。”


    “啊!啊!陸輯塵你是死的嗎!陸!啊——我不應該,我不——啊!”


    陸老夫人瞎了,她快瞎了。


    霍之念再次舉起筷子。


    林姑姑住手。


    陸老夫人癱坐在桌子下,眼睛通紅,是辣椒!這個毒婦:“給娘個提示,給娘個提示——娘的好兒媳婦!娘向著你!”


    “上月初九——”


    陸老夫人想起來,她想起來了,急忙爬起來,嚇得又趕緊推桌子一步:“我不該向魏少主要東西,娘罪該萬死,你罰得對,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看到他繞路走,真的,別灌我眼了,會瞎的,之念真會瞎的——”


    霍之念看著她:“你說的。”


    “是,是,我說的。”


    “你說了什麽!”


    “以後再不找魏遲淵。”


    “如果找呢?”


    “把我抽得皮開肉綻扔辣椒水裏。”


    “好。”霍之念揮揮手,讓林姑下去,陸老夫人可以繼續吃飯了。


    陸老夫人哪裏還吃得下,再不處理,她真瞎了:“娘飽了……就不吃了……”


    “娘慢走。”


    “誒。”陸老夫人慌裏慌張往外跑,她的眼睛,她的眼——“都死哪裏去了!”跑出很遠才敢喊!


    霍之念慢慢的吃飯。


    陸輯塵幾次看向嫂嫂,最終都沒有開口。


    ……


    陸老夫人快嚇死了,她又夢到大兒子了!挨千刀的老大,知不知道他娘不禁嚇啊!


    可魏遲淵都不在交高了,不知道會不會迴來,這……這……不會真黃了吧……


    應該很快就迴來吧?


    她又不敢問。


    又不敢找魏遲淵,更不敢找母夜叉。隻能找陸輯塵:“你小時候你大哥對你多好,你怎麽能不去找找……”咦,她兒子呢?剛剛不是還在這裏?


    她兒子呢?不會鑽地下去了吧!


    鬼啊!


    ……


    陸老夫人被接二連三的噩夢弄得精神全無。


    那雙橫眉豎目的眼,終於在大兒子一聲聲慘叫裏浸潤了眼眶,有了一點對亡故大牛的垂憐。


    “母親,我……沒有孩子,你給我陽壽,給我陽壽……”


    這句話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陸老夫人的心上。


    她試圖徹夜不睡覺,擺脫這樣的糾纏,都沒有成功,因為她睡眠太好了,注定是要長壽的,她大兒子也說了,她壽數好。


    ……


    所以,硬的不行,換軟的。


    陸老夫人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而下,雙手掩麵,痛哭流涕。


    那哭聲,充滿了對長子的擔憂與心疼,好像她真的好好待過那個兒子一樣:“我的大牛啊……我的兒啊……我的命根子……”


    她站起身,步伐蹣跚,仿佛每一步都是紮在腳上的力量與決心,仿佛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勇往直前:“成措,是娘啊——”


    縣衙裏所有人都不敢攔。


    陸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小兒子的手,說什麽都要讓他對著林之念提魏遲淵,不提,她就吊死在縣衙門口。


    “娘,您等等,孩兒這就給您找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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