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賊!”


    “莫要怕了這些官狗!”


    兩方騎兵的怒吼聲響徹在這中原古戰場的上空。


    血液在這一刻已經沸騰到了極點,迎麵而上,隻有對方滿天揮舞的戰旗。


    “啊!”


    慘叫聲交織之中,明軍騎陣最前排的甲騎猛的突入了流賊騎兵陣中。


    隻聽得骨骼碎裂之聲和戰馬的嘶鳴,流賊騎兵前陣一下便空了一大塊。


    前陣的甲騎雖倒下了十幾騎,卻也是為剩餘的兄弟打開了個缺口。


    “進攻!衝陣!”


    “衝陣!繼續衝陣!”


    趙貴振臂大唿,一千餘甲騎迎麵夾槍便刺,驚的流賊騎兵是神色慌亂。


    兩方人馬猶如兩道洪流相撞在了一起,一個照麵之下,便已挑飛了幾十騎。


    “大哥,俺們的兵器砍不到官狗啊!”


    闖塌天劉國能聽見了一聲痛唿,可隻能目眥欲裂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還我兄弟命來!”就在這時,隻聽見一聲怒吼響起。


    一個滿臉猙獰、兇神惡煞的流賊騎兵揮舞著手中的長柄大刀,口中哇哇亂叫著朝前方猛撲過來。


    這流賊乃是積年的老匪,馬上的功夫十分的了得。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流賊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對麵那明軍甲騎也是和建奴騎兵對衝過的老兵,反應那是極其的敏捷。


    眨眼之間,大槍已經先一步深深刺入了流賊騎兵的腹部。


    流賊騎兵頓時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那聲音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官狗,爺爺要拉著你當墊背的!”


    流賊痛苦地扭曲著臉,趁著二人相近的距離。


    手中的大刀突然向前揮去,已是順勢劈下。


    可下一秒,流賊便看到了明軍騎兵臉上所掛著的戲謔笑意。


    “嘭!”的一聲,大刀在鐵甲之上留下了一條白印,隻掉下來幾片甲葉子。


    “惡賊!”


    緊接著,那明軍騎兵用力拔出了大槍,帶起了一片噴射的鮮血。


    而失去支撐的流賊騎兵身體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不甘心地從馬上跌落下去。


    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後,渾身抽搐了幾下,便被雙方戰馬的馬蹄所覆蓋。


    此刻,兩方騎陣依舊交纏在一起,但局勢已經變成了明軍騎兵的單方麵屠戮……


    “放開我,娘的,老子要和這幫官狗拚了!”


    “快將劉兄弟捆起來!”


    羅汝才一把跌坐在地麵之上,看著被手下兄弟綁起來的劉國能。


    這才略微低頭,向著麵前的王自用低聲道:“掌盤子,官狗騎兵精銳無比,人和戰馬都穿著雙層甲胄,一個照麵我們兄弟便被衝崩了……”


    “唉,不止如此,官軍車營炮火之猛烈,乃是我平生所罕見,今日隻衝了一陣,便折了上百號兄弟!”


    高迎祥也是愁容滿麵,開戰之前大家雖然料到了這股官兵是硬骨頭,可沒想到是如此的硌牙。


    “罷了罷了,退兵休戰,實在不行,我等就撤到濟源再迴陝西,便是與那洪閻王相鬥,王某人平生不會再踏入河南之地半步!”


    無力的一擺手,已經看出了眾人都有懼色。


    王自用苦悶的同意了大家的意見,指揮著十幾萬流賊開始慢慢後撤。


    可十幾萬人的突然急行軍,哪裏是那樣簡單的。


    而這時候,明軍陣中顯然早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點。


    隻聽得李信一番頭頭是道的分析,劉平最終點頭道:“全軍壓上,都給我跟在流賊的屁股後麵,軍令不發,軍陣不散!”


    “遵劉帥令!”


    眾將領齊聲響應,明軍方陣沿著流賊撤退的慌亂腳步追擊。


    有的時候,待到距離近了些,炮車營不時還打上兩炮。


    這樣一追,嚇得本就如驚弓之鳥的流賊本部是更加混亂不堪。


    流賊們互相推搡,謾罵,更有甚者在背後對同袍捅刀子。


    而身體孱弱之人,被人群擠到了地下,驚唿著想要爬起來。


    可無數隻腳掌在麵前走動,根本無人在意一人的死活。


    大型的踩踏事件應運而生,死在自己人腳下的流賊不計其數。


    “官狗怎地追的如此之緊,可有哪位兄弟願意留下來斷後的?”


    王自用一邊催動著戰馬,一邊不時張望著背後的官軍身影。


    此言一出,身邊相隨的各家頭目都是默然無語。


    此股明軍如此難纏,留下來斷後不就是送命嗎?


    環視了下四周,王自用滿臉憤慨的大叫道:“大家都是一起喝過血酒的兄弟,難道就沒有一個願意為兄弟兩肋插刀的人?”


    “紫金梁,不是我等不願意,今日那陣戰之中,你也都看到了……”


    “是啊,俺們還是分開算了,這樣還能逃得一命!”


    “都是兄弟,你紫金梁便不能為我等斷後?”


    有人在背後小聲的嘀咕,可還是被王自用聽了個滿耳。


    氣的這個大掌盤子一揮馬鞭,催動戰馬繼續加速,再也不看這些兄弟。


    人言常道,錦上添花者易,雪中送炭者難也!


    為了些許關乎自身的利益,親生兄弟同室操戈的大有人在,更不要說這些所謂的“兄弟”了。


    官軍是步步緊逼,十數萬流賊猶如喪家之犬一樣逃竄。


    不時有人跟丟大部隊,隻等身後的官軍追來而跪地求饒。


    才追了半日之久,明軍中的輔兵便抓獲了兩萬多名掉隊的饑民。


    因為俘虜的數量超過了預計,大軍隻得暫且紮營放棄了追擊。


    而流賊大軍也得緩了一口氣,得以倉惶的逃至濟源一帶……


    “劉大人,這些俘虜大都是普通的百姓!”


    “世道艱難,若是真的有口吃的,這些百姓何至於被迫加入流賊的隊伍!”


    劉平一聲痛惜,便讓人喊來了主管輔兵的李信。


    交代了一番,李信就帶輔兵營好生去安頓俘虜。


    待到統計完戶籍之後,就會發於河南各地的衛所之中。


    若是有願意加入衛所的,種地滿三個月後可得軍田。


    若是自願離開的,由官府將其發配至原籍。


    饑民們一聽,紛紛是磕頭拜謝,口中讚揚著這位劉大人乃是個愛民的好官。


    不少人當場淚如雨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饑民之中很多人都是陝西和山西逃亡的軍戶,之所以逃亡就是為了求一條活路。


    而在這河南境內,劉平便給了這些百姓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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