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九功隻恨自己沒再瘦幾分,降低一點存在感。


    他已經很努力了,他甚至將推舉胤礽的折子放在了上頭,但奈何推舉胤禩的折子太多了,這不是他能解決的。


    康熙對胤禩不滿已經到了極致,更是遷怒了馬齊等人。


    他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嗎?


    馬齊等人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對於馬齊、佟國維、法海等人的動作,胤禩是清楚的,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坐立難安。


    百感交集,一時間也說不上是個什麽滋味。


    說不興奮是假的,太子之位近在咫尺,仿若觸手可得。


    隻是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這次多半成不了。


    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他根本無法忽略。


    郭絡羅氏推門進來,隻見胤禩整個人靠坐在椅子上,全然不見往日的神采,平時總是溫和的眸子,今日也格外的無神。


    她心裏一緊,抑製不住的心疼。


    “聽伺候的人說,爺今日晚膳沒用多少,妾身心裏惦記,準備些吃食,爺多少用些,餓著傷身呀。”


    她說著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一樣樣的擺在桌子上,有爐子溫著,一路走來飯菜也還是熱的。


    胤禩惦記著推舉太子的事,著實沒有胃口。


    但看著郭絡羅氏不加掩飾的擔心,他又習慣了溫柔人設,便是心情不佳,也沒對她發火。


    隻沉默地端過飯菜,優雅地用了幾口,便又放下。


    郭絡羅氏深知自家八爺是個什麽樣的人,也不好再勸,隻將書房裏的點心都換了一遍,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隻是迴去的路上,她的麵上也沒了笑意,眼底是散不去的憂愁。


    “福晉?”丫鬟牽掛著,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麵對跟隨自己多年的侍女,郭絡羅氏臉上難得浮現幾分善意,歎息一聲。


    “我沒事,隻是擔心爺,可惜我阿瑪獲罪而亡,郭羅瑪法也去了,安郡王府大不如前,沒辦法幫到爺。”


    次日早朝,胤禩心裏越發的不安。


    康熙坐在龍椅上,將底下所有人的反應看在眼底,眼中的冷意已然凝成了實質。


    事發突然,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康熙罰了馬齊,革去了大學士的職位,更是連馬齊的兩個弟弟都被牽連。


    若不是眾人求情,隻怕是馬齊的人頭過不了多久就該出現在菜市口了。


    佟國維也被嚴厲斥責。


    胤禩跪在地上,心不斷地往下沉,叩首喊冤。


    “汗阿瑪,兒臣絕無此心啊,汗阿瑪明查。”


    康熙冷眼看著,“你既說無心太子之位,那馬齊便交由你看守。”


    胤禩心裏咯噔一下,卻也不敢反駁,隻得應下。


    胤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不由得感慨,要說狠,還是老頭子狠。


    胤?倒是沒想這麽多,隻覺得四哥將汗阿瑪的心思琢磨的太清楚了。


    等到下朝的時候,眾人再不願,也不得不承認,康熙心中太子人選始終隻有一個,便是胤礽。


    這麽多的鋪墊,都隻是為了讓複立太子變得名正言順。


    胤禩這次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他走出乾清宮的時候,麵色還泛著蒼白,汗阿瑪複立太子的決心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堅定。


    他抬頭望天,他不甘心,可是他要怎麽跟太子鬥。


    曾經以為自己的對手隻是太子,如今才明白,他的對手隻有一個人,便是汗阿瑪。


    胤禩伸手擦了擦臉,是水還是淚?


    再看,“原來下雪了。”


    他喃喃道,將大氅緊了緊,北風卷著雪花,打著轉的吹到了他的臉上,直往脖領子裏頭鑽。


    胤?遠遠地見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加快了步子,往宮外走。


    今日在乾清宮待的有點久了,手爐都不暖和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胤禟睜開眼,看著自己馬車裏的不速之客,“你放著自己的馬車不坐來我這做什麽?”


    胤?將手爐遞給小宣子,自己則抱著胤禟的手爐不撒手,“這不是九哥的馬車更好嘛,再說了人多了更熱鬧更暖和。”


    胤禟也是拿他沒辦法,能怎麽辦,寵了這麽多年了,接著寵吧。


    “今天對八哥的打擊不小啊。”


    胤禟冷笑一聲,“也就是老八這麽多年還沒看清,汗阿瑪對胤礽什麽態度,哪個兄弟不知道,跟胤礽爭遲早有這麽一天。”


    胤?沒說話,怎麽說,這都是事實,根本沒辦法反駁。


    胤禟接著道:“汗阿瑪對胤礽的好,好到讓人嫉妒。”


    “九哥你為什麽要嫉妒一個咱們本來就沒有的東西?”他嘴巴比腦子還要快。


    “我福晉說一個沒有的東西就不會嫉妒,但是擁有過或者隻擁有一點,才會嫉妒。”


    話音剛落,眼刀子就這麽甩了過來。


    胤?忙閉了嘴,眼睛東看西望,不肯跟他對視。


    胤禟“哼”了一聲,要你提醒我汗阿瑪眼裏隻有胤礽了嗎?


    前往衙門的路上,胤禟都沒跟胤?說一句話。


    他好幾次試圖張嘴,隻是話還沒出口,就被自家九哥給堵了迴來。


    完了,他把九哥得罪了。


    正當他要拿出哄好九哥的殺手鐧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已經到了衙門門口。


    隻是掀開車簾之後,胤?就發現了,這是四哥辦公場所,不是他的。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胤禟已經下了馬車,而不遠處四哥府上的馬車也在往這邊駛來。


    多年的經驗讓胤?心生不安,求生欲的驅使下,他立刻跟著下了馬車。


    “把你方才的話說一遍。”胤禟催促著。


    胤禛挑起車簾,目光落在了胤?的身上,眼裏寫著探究。


    這修羅場,他哪敢再重複啊,隻得裝傻充愣,傻笑著開口。


    “我沒聽明白,弟弟衙門裏還有差事要辦,就不打擾四哥和九哥了,弟弟告退。”


    隻是步子還沒邁出去,他的衣裳就被胤禟拉住了。


    雖說九哥瘦了不少,但體格子還在那,再說九哥又不是四哥,一時間還真沒掙脫得開。


    他有些瑟瑟發抖,聽著胤禟學著自己說出那句話,胤禛的麵色也冷了下來。


    “最近都別讓他閑下來。”


    胤禛抬眉,嘴角微微彎了彎,應下了,“如你所願。”


    胤?頓時看向胤禟,一臉不敢相信,一副“九哥你玩這麽大的嗎?”


    “九哥~”


    胤禟冷笑,不收拾你,還真不知道誰是阿琿誰是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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