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看著諾敏一臉無奈的表情,笑著道:“抓到弓箭多好,本朝以騎射起家,說不準日後還能當個巴圖魯。”


    董鄂氏的勸解一點都沒安慰到她,巴圖魯什麽的,她真的沒有很想要。


    她可是一心想讓弘昭抱大腿的。


    “出宮建府的事有信了嗎?”諾敏問道。


    董鄂氏搖了搖頭,“沒,隻怕是遙遙無期,大哥他們在宮裏住了十幾年才出宮,我們想來還有的等。”


    諾敏沉默了一下,說來還是康熙私庫沒多少錢,兒子太多了,安家費都要掏不起了。


    自家的府邸都舊王府改來的,隻是自己和胤?不嫌棄,住的高高興興。


    “說不準汗阿瑪尋個空王府出來呢。”


    董鄂氏也覺得有些盼頭了,除非鐵帽子王世襲罔替,其他王爺都要降一等襲爵。


    親王府和郡王府差距很大,劃出一個貝子府甚至貝勒府都綽綽有餘。


    至於重新裝修的錢,乾西二所還是不缺的。


    不曾想,這話在幾個月後竟然成真了。


    恭親王去世,第三子海善襲貝勒爵位。


    偌大個親王府便逾矩了,康熙思索之後,便劃出一部分,做了胤禟的府邸。


    不單單是胤禟的府邸出來了,還多出了一個貝勒規格的府邸,日後還能再賞人。


    現在隻等府邸修繕之後,胤禟一家子便可以搬出宮了,正好同胤?又成了鄰居。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在這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發生!


    康熙四十二年五月,陰天,大雨


    雨落下的地點:毓慶宮、索額圖府。


    康熙手中捏著密折,麵色沉重,在場的所有人都收斂了唿吸,生怕喘氣聲會惹怒了君王。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將所有人的表情看在了眼裏,聲音不怒自威,“查。”


    “嗻。”


    輕飄飄的一個字,讓整個巡捕衙門都動了起來,整個京城都為之心驚。


    成隊的帶刀侍衛衝到了索額圖府,府上的門房吃了一驚,他麵色發白,企圖將門合上。


    “大膽,這乃是索相府邸,誰敢擅闖。”


    隻是聲音發顫,手腳發軟,下一秒錚亮的刀便架在了脖子上。


    “巡捕衙門辦差,誰敢阻攔,搜!”


    “是!”


    片刻的功夫,偌大的府邸裏處處傳來女子的尖叫聲,托合齊親自帶隊,衝進了索額圖的書房。


    他來的時候,索額圖正在書房,麵前的火盆裏燃著火光,裏頭還有沒燒完的書信。


    托合齊給了個眼色,一個侍衛瞬間將火盆踢翻,將火踩滅,試圖從中搶救幾張書信出來。


    索額圖坐在椅子上,雖然衣著整齊,卻失了往日的精氣神。


    “索大人,得罪了。”


    托合齊一擺手,兩個侍衛上前將索額圖架起,帶上了車,押往宗人府。


    交付給宗人府時,托合齊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進了宗人府我可就幫不到索相了。”


    索額圖神情不變,動了動嘴唇,便被押入了大牢。


    他口中默念著索額圖的話,“護好太子。”


    托合齊心道隻怕有些難啊,他是斷斷不能再去提醒太子了,九門提督隻能是皇上的人。


    “迴宮複命。”


    目睹這一切的人,心驚肉跳躲迴了府裏,另外忙派人出去打聽。


    這京城的天可能要變上一變了。


    明珠府上,明珠笑著同高士奇道:“今日之事,多虧了高大人的相助,不然哪能一舉成功。”


    高士奇拱拱手,“哪裏哪裏,多虧大千歲和明相給了下官這個機會。再說也是索額圖自己行事不端,才會有此禍事。”


    明珠但笑不語,撥了撥茶碗中的茶葉,隔了一會才道。


    “索額圖有高大人這樣的名士,卻不委以重用,著實是明珠暗投,埋沒了人才。高大人日後可得銘記大千歲的知遇之恩呐~啊~”


    高士奇一臉激動,“多謝大千歲提拔,微臣沒齒不忘。”


    明珠笑著飲茶,眼裏的笑意卻瞬間消散。


    當真是天道有輪迴,當初就是高士奇檢舉自己和餘國柱賣官鬻爵,害得他被奪官賦閑在家,直到三征準噶爾才得被重新起用。


    想到這,明珠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若說貪,這高士奇何嚐不是大貪,偏偏皇上就是要保著他。


    毓慶宮裏太子沉得能滴出水來,書房裏碎瓷片積了一地,也沒人敢進來打掃。


    太子心神不寧,說不上來是驚、是怒還是恐慌。


    叔公怎麽就入獄了,而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不可能,不可能!


    叔公是汗阿瑪留給他的人,這些年雖被革職卻又被起用,就連當初十弟驚馬,汗阿瑪都沒動他。


    怎麽會?!


    太子整個人心驚肉跳,他不敢去相信這個事情。


    他坐在書案前,額頭漸漸滲出冷汗,汗阿瑪到底是對索額圖不滿,還是對自己不滿?


    越想他的心越慌,猛地站起身來大步朝門口走去,眼瞧著到了門口,他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不行,毓慶宮離乾清宮太近了,他整個人都在汗阿瑪眼皮子底下,這會子找人來毓慶宮,不亞於火上澆油。


    這一刻,多年儲君的他心底升起深深的無力感。


    為什麽,快三十年了,他還是太子?


    如果這會皇位上的是他,哪裏還用這般憋屈。


    直郡王才從宗人府迴來,並沒有從索額圖嘴裏拿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但這並不重要。


    他摸了摸袖子裏高士奇的密信,嘴角上揚,騎上馬便朝皇宮而去。


    乾清宮裏,康熙靠在椅子上養神,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眼睛都不曾睜開。


    “索額圖可招供?”


    直郡王打了個千,“兒子給汗阿瑪請安,索額圖對‘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等事供認不諱,隻是……”


    “隻是什麽?”


    康熙睜開眼睛,老辣的眼神如同獵鷹看向獵物一般。


    “隻是索額圖拒不承認此事同太子有關,隻是兒臣方才收到了檢舉索額圖的密信,還請汗阿瑪一覽。”


    直郡王說完,將密信取出交給了小太監。


    康熙展開一看,眉頭越發的緊,最後將密信拍在禦案上。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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