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敏將賬本放下,“除夕那日我和爺要去乾清宮參加宮宴,張氏等人準備一桌年夜飯。


    各院的宮女、太監們也少不了,你們倆那日別跟著伺候了,也好好過個年,除夕宴可累人了。”


    她是沒參加過,但胤?這些年經驗十足。


    許久之前就讓她準備厚衣裳了,護膝更是多做了兩雙,就怕那日地磚冷跪久了傷膝蓋。


    其格其放心不下,“福晉,要不還是我陪著您去吧,茯苓幾個到底年紀還小。”


    諾敏想了想也就應下了,若真不讓其格其跟著,這年隻怕也過不好,怕是要擔心一整晚。


    主仆三人繼續算著賬,各院要給的布料、首飾以及點心,都要好好算一算。


    “福晉,皇上賞賜的福字到了。”小太監小跑進來稟告。


    “可給了公公賞錢?”諾敏一麵接過福字,一麵問道。


    “爺親自給的,正是爺讓奴才來喚福晉去書房呢。”


    她將福字交給其格其收好,這些福字張貼上去等到年過完可還收起來的,這可都是禦筆。


    諾敏換了鞋子,披了鬥篷這才跟著小太監往前院書房走去。


    一進書房,便被胤?拉到了書案前,他有些興致勃勃地指著桌上的對聯問道:“你覺得這兩副對聯如何?”


    她眼神不善地看了眼胤?,總感覺他這是在找事,就她那一手字,看誰的都覺得好,難不成還指望她指點一二不成。


    隻是真看了之後,諾敏便曉得是自己膚淺了,原來字好、字壞到一定程度,哪怕外行也是能看出來的。


    再看他這一臉的希冀,她有些為難,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為難自己,違背良心說差的那副對聯好還是該堅持自我?


    半晌沒等到迴應的胤?,期待地看著她,“福晉?”


    她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指著那幅差些的對聯道:


    “這副對聯好啊。”


    有時候良心也不是不可以違背的,誰讓這男人是自己家的。


    至於為什麽閉著眼睛,因為睜著眼睛不能說瞎話。


    胤?敲了敲桌子,他都被諾敏的模樣逗笑了,“有這麽為難嗎?假,實在太假了。”


    “哪有!”她睜開眼睛,仔細看了看對聯,腦子飛快地搜索著關於描述字的成語,“你瞧這副,寫得多好,龍飛鳳舞,入木三分,有骨有肉,字體瀟灑飄逸。”


    “哦,那是八哥的字。”胤?不緊不慢地說道。


    嘎,諾敏愣住,“不是你寫得啊?!”


    他捏了捏她的臉,“你忘了你家爺的字是什麽樣了嗎?”


    “我說呢,你的字什麽時候這麽好看了。”她喃喃道。


    胤?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爺的耳朵還沒聾呢,好歹等爺走遠了再吐槽呀。”


    諾敏嘻嘻一笑,“反正爺的字在妾身心裏是最好的。”


    他嘴上說著不信,但嘴角卻是慢慢翹了起來。


    她轉身拿起另一副對聯,好奇地問,“這一副是誰寫的?難道是汗阿瑪的禦筆?”


    “那是四哥寫的,今日四哥給十三弟送了兩副對聯,正好被爺碰見,也要了一副。”


    她眼睛一亮,這是未來雍正的親筆誒。


    她眼光就是好,一眼就看出來這字寫得不一般,不行,這得好好保存下來,日後出宮了,要把這對聯做成楹聯放在府裏。


    正說著胤?臉上帶著興奮,迫不及待地同她分享。


    “爺還以為四哥不會給的,沒想到爺就拽了拽他的袖子,四哥就答應了,這不,立馬就讓人送來了。”


    諾敏狐疑,從對聯上抬起頭來,“你確定不是四哥嫌你煩?所以想著趕緊打發你?”


    胤?一擺手,高興地將對聯拿在手裏,“那不重要,反正四哥的脈被爺把到了。”


    雖然四哥方才的臉很臭,但不要緊,哈哈哈。


    不得不說,四哥的字寫得真好,連汗阿瑪都誇過多次,有董其昌和趙孟頫的風格。


    不過他是看不出來,但跟一旁八哥的字比起來,就連福晉都能一眼看出好壞。


    諾敏極其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當即叉腰、撒潑一套絲滑小連招。


    “你這眼神,定是沒說我什麽好話,這副對聯就當是賠禮了,我要掛在我院子裏去。”


    說完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將對聯卷起來就往外走,生怕胤?追了過來。


    看著福晉像一陣風一樣地離開,胤?一頭霧水,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什麽自家福晉對四哥的事這麽感興趣?


    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裏炸開,莫非自家福晉對四哥有情?


    念頭剛升起,他就連忙將這個想法搖出了腦袋。


    不是他對四哥沒信心,而是他對自家福晉有信心,自家福晉最喜歡的便是他的腹肌,床笫之間福晉的手就沒老實過。


    至於四哥,唔,不是當弟弟的說四哥壞話,四哥個子不高,也不夠強壯,大概不是福晉的菜。


    而且有幾個人能扛住四哥的冷臉,並且對四哥動情的。


    想到這,胤?甚至對四哥府裏的幾位嫂子、小嫂子生出了一絲同情。


    不過這樣他就更疑惑了,為什麽福晉對四哥這麽不一般呀。


    算了,還是寫對聯吧,乾西三所的對聯還得他來寫呢。


    除夕前夜,又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夜的雪,將門推開就見外頭白茫茫的一片,天都還沒亮,全靠雪光。


    諾敏攏了攏衣裳,眼睛都沒睜開,坐在梳妝台前頭,任由其格其拾掇,真的好困啊。


    今兒一大早要去給康熙和太後請安,她都有些懷疑,太後真的想這麽早被請安嗎?就算老年人覺少,那也不能這麽少吧。


    第一次她這般慶幸自己住在宮裏,住在宮外隻會起得更早,這會子四嫂她們應該已經快到宮門口。


    兩人一塊走出乾西三所,前頭乾西二所裏,九阿哥和九福晉也正好出門。


    兩對夫妻就這麽分開來,諾敏跟著董鄂氏朝太後所住的寧壽宮趕去。


    寧壽宮外嬪妃們、格格們都在外頭候著,福晉們也多跟在自家婆母身後,小一點的孩子們也都跟在自家額涅身邊。


    這樣一來,諾敏倒是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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