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昭皇後的事你還沒說呢。”


    兩人這會子已經換了衣裳,諾敏正靠在胤?懷裏說著話。


    他將諾敏的手抓在手心裏,思緒有些放空,半晌後才說:


    “姨母和孝懿皇後先後腳進宮,先是妃位,次年便被冊立為皇後。


    可就在封後不久,太子就得了天花,性命垂危。


    那會正值三藩之亂的關鍵時期,汗阿瑪卻將所有朝政都交給了內庭,貼身照顧太子。”


    “等到太子痊愈之後,姨母卻病了,纏綿病榻兩個月,最後撒手人寰。”


    諾敏瞳孔一縮,短短兩句話包含的信息量有點大。


    這麽說來孝昭皇後的死不該那麽簡單,太子的天花亦有可能是人為。


    要知道那會孝昭皇後、孝懿皇後都沒有子嗣,而所有人都知道康熙看重嫡子。


    隻是孝昭皇後之死到底是誰的動作?赫舍裏氏一族?佟家?亦或者是康熙本人。


    想到這,諾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胤?注意到了,環抱著她的手也緊了緊。


    她又想到另一件事,這姨母才情出眾,自家婆母不該是個憨的。


    “那額娘……”


    胤?側身瞧過來,唔,他的福晉還是有點聰明在的。“你猜到了?”


    “所以說額娘是偽裝的?”


    “嗯,姨母去世前的那些日子,是額娘進宮陪著的,聽額娘身邊的嬤嬤說,自打姨母去世後,額娘性子大變,隻是額娘還是沒能躲過入宮為妃的命運。”


    諾敏心裏惋惜,不知道當初孝昭皇後同溫僖貴妃說了什麽,總歸是為了妹妹好,希望妹妹能躲開入宮的命運。


    隻是造化弄人,當時三藩未定,康熙需要拉攏朝中重臣,即便她有偽裝,可依舊入了宮。


    看康熙的後宮就知道了,當時隻有兩種妃嬪:一是位高權重的高官之女:三位皇後、安嬪等人;二是內務府包衣,四妃、端嬪皆是如此。


    許是想到了額娘,一向大大咧咧,將開心掛在臉上的胤?,情緒有些低落。


    諾敏從他懷裏坐起身,調笑地打量了一眼,“你說額娘是裝的,那為什麽你就這麽真實?”


    “真實?”他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隻見她眼裏藏不住的笑意,這才明白。


    “好啊,你居然嘲笑爺。”


    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撓著她的癢癢肉,諾敏縮成一團,眼淚水都快笑出來了,隻等告饒。


    胤?這才收了手,諾敏卻不肯挨著他了,拿了枕頭擋在兩人中間,劃出楚河漢界來。


    “爺確實比不得兄弟們,額娘也知道。隻是額娘以為自己能一直護著我,所以很多事情她也就沒告訴我。也是怕我那會年紀小,容易說漏嘴。”


    說到這,他還頓了頓,雖然他覺得就算額娘從小教導他,他也比不得其他兄弟。


    “雖然憨了些,但那時候額娘還在,沒人欺負我,加上我和九哥差不多大,宜額娘又得寵,九哥也會護著我。而那個這些事額娘臨去前才告訴我。”


    後麵的事情,不用胤?說,諾敏也知道了。


    “謝謝你。”她輕聲道。


    胤?有些不好意思,“爺是你夫君,同爺道謝做什麽,這是爺應該做的。”


    他說得理所當然,她卻知道,哪有什麽理所當然。


    尤其是為了她的名聲去找康熙要賞賜,就不是每個人都樂意去做的。


    換做旁人,有這樣的機會隻會用在自己身上,福晉說得好聽是陪伴一生的妻子,可到底也隻是個女子,一個可以替換的人。


    京中誰不誇讚直郡王對福晉一片深情,可福晉這一病逝,不還是很快在看繼福晉的人選嗎?隻是苦了那幾個沒了額涅的孩子。


    “其實我沒有那麽在意名聲,今日你找汗阿瑪實在冒險了些,萬一惹了汗阿瑪不快,遷怒於你不是得不償失了嗎?”


    “我心裏有數,今日我這一鬧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日後你便是再潑辣些,她們也不能再拿你的名聲說事。”


    他將諾敏的身子掰過來,正對著他。


    “汗阿瑪越覺得我是個實心眼的,他對我就越放心,太子也是如此,若我今日忍下來了,他們反倒是要睡不著了,因為草包老十都長腦子了。”


    說到這,胤?笑了笑,頗有些自嘲的意思。“總之,你家爺今日不虧。”


    他捏了捏諾敏的鼻子,“你還說自己不在乎,那些日子裏悶悶不樂的又是為了什麽?”


    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也不是全然不在乎,這裏也有她在意的人,她不想她在乎的人因為自己而被康熙遷怒。


    胤?的話讓她心裏甜滋滋的,原來自己的情緒都被他看在了眼裏。


    被人放在心裏的感覺著實讓人著迷,難怪人都喜歡看甜寵文。


    隻是下一秒,浪漫的氛圍全無,“不過爺還是更喜歡溫柔的福晉。”


    諾敏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很潑辣?很彪悍嗎?”


    這熟悉的姿勢,讓他笑開來,“沒,隻是現在的福晉更讓人熟悉。 ”


    她白了胤?一眼,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怪欠的。


    不過也好,她也更喜歡這樣的十阿哥,真要是個心思深沉的,這日子她也過不好。


    夫妻倆對視一眼,眼底俱是笑意。


    這兩口子如今也算是敞開了心扉,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相處起來倒是比以往更加的甜蜜,看那一臉磕到了的其木格和小宣子就知道。


    不過二人都有個疑問,為什麽十爺總有那麽幾刻惹人嫌的時候,非要將福晉逗到發脾氣了才算歇,然後被福晉收拾,就安靜了,而且樂此不疲。


    其木格和小宣子對視一眼,兩人都不明白為什麽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男人的心思可真難猜!”


    諾敏得了康熙賞賜的消息早已傳遍了,隻是眾人都沒想到康熙會賞賜孝昭皇後留下的玉佩。


    這讓有些人不免多想了些,隻有這兩口子全然沒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知道,反正在康熙那,他們兩口子都是沒腦子的,寵一點無妨的那種。


    自然也有人不自在,郭洛羅氏便是如此,那日傳出諾敏被太後訓斥、敲打,歡喜得她飯都較平日裏多吃了一碗。


    隻是一轉眼,她竟然還得了汗阿瑪的賞賜,這讓她比自己被汗阿瑪訓斥還要難受。


    胤禩這會也在書房苦思,他向來多想,汗阿瑪的賞賜到底是什麽意思?鈕祜祿氏一族他是不是要重新審視一下?


    這日一下朝,阿靈阿就尋了過來,胤?見了給胤禟使了個眼神,“九哥你先走吧。”


    胤禟瞧了一眼,點頭道::“好,你自己多注意。”


    這阿靈阿隻怕心思不小,既然十弟有心避開這些爭鬥,這鈕祜祿氏一族撕是撕不開的,看來還是要多加約束才行。


    胤?迎了上去,“舅舅。”


    阿靈阿看著他,胖胖的臉上笑了笑,“十阿哥,今日可有時間來府上坐坐?”


    “正好我也有事要同舅舅說說。”


    舅甥倆一前一後朝宮外走去,皇宮裏直郡王、胤禩正好將這一幕瞧在了眼睛裏。


    直郡王眯了眯眼睛,“這鈕祜祿氏一族如今也隻有十弟這一個阿哥,也不成氣候,想來阿靈阿比你我二人更急一些。”


    “大哥說的是,家族的發展可都靠在了阿靈阿大人身上, 他自然是急的。”


    “那大哥可就把這事交給你了,老十是個沒腦子的,居然為了福晉他同你疏遠,若是拉不過來就算了,但鈕祜祿氏一族八弟可得努力努力。”


    胤禩垂了垂眼眸,“大哥放心。”


    “什麽?你要讓鈕祜祿氏一族不再參與鬥爭?”阿靈阿驚得站了起來,連手邊的茶盞都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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