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諾敏還真冤枉五福晉了。


    她真的努力去相信過,但自打十弟妹和八弟妹鬧掰之後,連帶著十弟和八弟都疏遠了,這真的很難不相信呀。


    不過有一點她還是信的,十弟妹再跋扈,應該也不會打十爺吧。


    夜裏,兩人坐在榻上,對視一眼後同時開口。


    “都怪你!”


    話音剛落,兩人又同時別開頭。


    “幼稚。”\/“小孩子氣。”


    “哼!”


    門外守夜的小宣子和其木格,聽著裏頭的動靜,連忙捂緊了嘴,生怕笑出了聲,惹了兩位主子不快。


    小宣子是真想問問爺,“您今年是十八歲(虛歲)還是八歲?”


    其木格眼神裏則透露著歡喜,若是諾敏瞧了就知道,她如今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她就說嘛,自家福晉和主子爺最是般配了。


    裏頭的爭吵還在繼續。


    “要不是你非要拿雪砸爺,怎麽會傳出這等謠言。”


    諾敏瞪眼,“你怎麽不說,是你先雪球砸我的。”


    “爺還不是看你在屋子裏悶得慌嘛,再說了打雪仗也是你同意的,你答應的多開心呀。”


    她猛地朝胤?撲過去,將他壓在身下,一副要謀殺親夫的樣子,磨了磨牙。


    “那你也沒說是這麽個打雪仗法。”


    胤?誇張地喊著救命,卻被她捂嘴鎮壓,他隻能悶悶地說:“還怎麽傳出去的,你都快要坐實了。”


    她瞟了胤?一眼,一定是他天天叫喊,這才傳出去的。


    兩口子倒在榻上對視一眼,雙雙鬱悶了,她\/他的名聲啊!


    第二日,諾敏一大早就去了寧壽宮。


    去的時候太後還沒起身,便在外間候著,隻是等了兩盞茶的功夫,都不見嬤嬤來喚她。


    她心知太後這是在敲打她。


    老太太一輩子待人都和藹可親,今日這般冷著她,這是真關心自己,擔心自己惹了康熙不快呢。


    心裏正琢磨著怎麽和太後開口,就見太後身邊的辛嬤嬤打起了珠簾。


    “太後請福晉進去。”


    諾敏恭敬地跟在辛嬤嬤身後,等到了裏間隻見太後跪坐在小佛堂前誦經。


    “孫媳給太後請安,太後福壽安康。”


    太後也沒叫起,手裏的佛珠隨著她誦經的節奏撥動著,諾敏便一直跪在她身後。


    就這麽小半炷香的功夫過去了,太後才停下誦經。


    “博爾濟吉特氏,你可知錯了?”


    “孫媳知錯,孫媳願受瑪嬤責罰。”她磕頭道。


    太後看了一眼辛嬤嬤,見她朝自己頷首,麵色好看了些。


    再看諾敏,太後到底惦記她腳傷過,跪的又實誠,旁邊就有一個蒲團,也不知道挪一挪。


    就這麽跪在地磚上,屋子裏哪怕燒了地龍,到底也還是傷膝蓋。


    “起來吧。”說著,她也在辛嬤嬤的攙扶下起身。


    諾敏見了忙起身扶著太後的另一隻手,“是敏兒不好,讓瑪嬤操心了。”


    太後本想了一肚子的話要說,隻看著十五六歲的她,那些話終究還是化成了歎息,消失在嘴邊。


    “罷了,你在塞外也是自在慣了的,隻是瑪嬤要提醒你一句,這裏是紫禁城。你也好,瑪嬤也好,說到底都是仰仗丈夫、兒子,更是仰仗皇上。”


    這是諾敏第一次在太後身上看到這麽嚴肅的表情,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穿來這十幾年,可能是穿的身份太好了,亦或者她還有些現代思想。人前雖裝模做樣挺好的,可心裏卻總覺得自己和胤?是平等的。


    亦或者是胤?人好相處吧,若是換了旁人說不準早就是另一副模樣了。


    諾敏心裏歎息一聲,當即又跪了下去。


    “是,博爾濟吉特氏記住了,謝瑪嬤教誨。”這是第一次,她自稱博爾濟吉特氏。


    辛嬤嬤得了太後的示意,扶著諾敏起身,又讓小宮女搬來個繡墩放在太後的下首。


    諾敏小心地坐在繡墩上,太後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宮裏有宮裏的生存法則,你也該把草原上的性子改改了,滿人更喜歡溫婉些的姑娘。”


    太後這話也有說給自己聽的成分在,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已對順治帝的事情看開了。


    如今皇帝孝順,又有孫子、孫女在跟前盡孝,日子不知道多好過。


    隻是午夜夢迴的時候,也會想起當年那個在草原上肆意奔跑的自己,也會為自己感到不甘。


    一旁的辛嬤嬤看向太後的眼神裏滿是心疼,當年還沒入宮的格格,也是這般的活潑。


    隻是進宮後不得先帝喜歡,多次遭到冷遇,若非太皇太後在,隻怕要同前皇後靜妃一樣,被廢去皇後之位。


    哪怕是後來皇上剛登基,太後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便是和草原上盛開的鮮花也差不了多少呀。


    諾敏聽著太後的話,心裏一酸,滿口應下。


    這滿人都希望自家的格格能活潑、明媚,可一個個的都更喜歡柔情似水的漢女。


    這哪家大人府上,沒有幾個漢人姬妾。


    便是汗阿瑪今年南巡,都帶迴來好幾個漢女迴宮呢。


    許是說得久了,老太太精神頭差了許多,佯怒道:“還不快迴去找了太醫要點藥酒擦擦,這冬日裏還跪那麽實誠。”


    “還是瑪嬤最疼我。”諾敏笑著行禮。


    剛轉身要走,又被太後喊住,她招招手,將諾敏喊到跟前來。


    “你等會走出寧壽宮的時候,腿瘸一點,走路慢一點。好了,你走吧,哀家乏了。”


    諾敏笑開,太後還是疼她的。


    其實這事真不大,但凡打聽一下都知道是謠言,她不可能真打胤?。


    隻是到底這“悍婦”的名聲傳了出去。


    她上頭又沒有正經婆母,佟貴妃也好,宜妃也罷,都不好來教導她,太後這是怕她被康熙不喜。


    說來,嫁進來這些日子,除去新婚,她也隻遠遠的在家宴上見過幾次康熙。


    但她能感受到康熙不喜女子強勢,亦或者所有的阿哥,都不喜女子強勢,尤其是太子和四貝勒。


    太子妃和四嫂幾乎是能獨當一麵的女強人,後院更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條,可他們最喜歡的卻是嬌弱的女子。


    諾敏輕笑一聲,這麽一想,胤?竟有這麽多優點。


    雖然還是不夠尊重女性,但好歹他聽勸啊,哪怕是被打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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