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挺大,直接蓋過廣場上嗡嗡嗡的說話聲,雖未點名,但眾人卻第一時間朝千衍宮方向看過來。


    千衍宮修士微惱,有人大著膽子嘀咕:“她一個人的行為,可代表不了千衍宮整體!”


    這話仿佛坐實了靈藥是搶來的事實,碩大的廣場,瞬間議論聲響個不停。


    “我就說她冷血無情吧!竟然還搶別人的儲物袋!”


    “咱千衍宮怎麽有這樣的修士?!”


    夏若竹抬腳,正要上前。


    林子禹突然抬手,指著一個方向:“你,出來說話。”


    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霸氣,夏若竹抬出去的腳又收迴來,順著林師叔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不遠處的太初門中出現一陣騷動。


    林子禹又開口:“別後退了,就是你。”


    太初門帶隊的中年修士皺了皺眉頭:“林道友,此是你千衍宮的事,叫我太初門弟子作何?”


    林子禹冷著臉:“餘道友,太初門幾次三番欺到我千衍宮頭上,好大的膽子!”


    餘光中眉頭皺得更緊:“林道友這是何意?”


    “太初門若管不好自己的弟子,我千衍宮不介意管一管。”林子禹擺擺手:“餘道友要維護自家弟子,不如等一等,弄清這是非對錯再說。”


    餘光中欲要出口的話頓住。


    林子禹再次冷聲:“還不出來?要我請你嗎?”


    話音一落,他周身氣勢陡然散開,站在他麵前的修士霎時臉色蒼白。


    但他這威壓顯然隻是衝著一個人去的,眾人俱隻臉色蒼白,太初門眾修士中,有一年輕修士,身體止不住地瑟瑟發抖。


    一時間,旁的修士都離遠了些。


    夏若竹看清這人的麵容,不由微愣。


    這不就是她剛出秘境時,忌恨地看著她的陌生男修麽!


    他的腰間,掛儲物袋的地方,空空如也。


    男修腿抖得站不住,猛地一彎,差點栽倒。


    這般欺他太初門無人,餘光中忍不住又想嗬斥,林子禹卻突然收迴威壓:“怎麽,還不出來?”


    男修憤怒抬頭:“就算您是千衍宮的前輩,也不能隨意欺辱人吧?”


    這聲音?


    夏若竹眯了眯眼,方才率先提出質疑,說她靈藥不是自己摘的,而是搶來的,原來就是他啊。


    嗬嗬,有意思。


    林師叔突然向他發難,是知道什麽嘛?


    夏若竹把心收迴肚子,安心看戲。


    林子禹冷笑:“聽起來你有些不服?”


    “招惹衿刺繭尾蜂,把妖獸招惹過來,將眾修士置於險境的人,是你。”


    林子禹語氣篤定,男修,也就是賈玉鬆,臉色不由發白,麵對周圍一眾驚疑的目光,不由後退兩步:“我……我沒有,不是我!”


    “你雖用隔離麵罩蒙了頭,但你別忘了,你們入秘境的令牌是我煉製的。弄清你的身份,易如反掌。”


    林子禹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讓賈玉鬆麵無血色,嘴唇囁嚅片刻:“不,不,不,真不是我……”


    “爽快承認,大家還敬你是條漢子。”


    林子禹語氣厭惡:“敢做不敢當,徒令人恥笑。”


    眼見自家修士如喪考妣,餘光中忍不住開口:“林道友,是不是弄錯了?”


    林子禹抬頭,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卻未接話,繼續看向賈玉鬆:“你引來妖獸不說,有修士即將命喪獸口,你不僅不上前施救,還趁機偷襲,摘去他們的儲物袋!”


    賈玉鬆抖了抖。


    林子禹繼續:“我一個個數了,你整整搶了30個。”


    “我沒有!”賈玉鬆忍不住大叫:“明明隻有十幾個……”


    話落,麵向一眾詫異的目光,連餘光中也側目看過來。


    賈玉鬆頓時懊惱地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林子禹這才看向餘光中:“餘道友,你可還有話說?”


    餘光中麵皮抖了抖,半晌,歎息一聲:“林道友,還有什麽話,你盡管問吧。”


    各門派修士殞命接近五成,但原本他們到達出口處時,亮著的令牌還是八成。


    幾乎三成喪生獸口!


    始作俑者,竟然是眼前這名男修!


    廣場霎時一片死寂。


    賈玉鬆艱難抬頭,便看到一個個閃爍著怨恨光芒的眼神:“我……”


    剛一開口,一個火球瞬間砸過來:“給我死!”


    林子禹手一揮,火球瞬間消弭不見。


    發出攻擊的修士聲音泛著濃濃殺意:“前輩,這等小人,活該千刀萬剮,您要維護他嗎?”


    “非也。”林子禹語氣依然不急不緩,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讓躁動的廣場安寧幾分。


    “且等我說完,你再向他發難不遲。”


    修士咬著牙:“前輩,您講!”


    林子禹依然伸手,指向夏若竹:“方才大家質疑我師侄,獲得那麽多靈藥,是搶來的。”


    他頓了頓,繼續:“沒錯,我們在外頭瞧得清楚,她就是搶的。”


    夏若竹頭皮頓時一緊。


    果然,此言一出,原本望向賈玉鬆的各色目光,又齊刷刷朝夏若竹望過來,灼灼耀目,差點將她洞穿。


    她不由想要開口辯解:“林師叔,我……”


    林子禹手一揚,製止了她,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黃道友,事情真相如何,你同我一起,均看得分明,不如你來說?”


    黃慶祥原本看戲,看得津津有味。


    他玉虛宮這次,運氣不錯。進秘境的修士,折損不到兩成,雖原計劃要捕獲的快化蛟的火紋鯉沒弄到手,但至少保存了實力!


    小輩們爭氣,他亦不用如那些損失慘重的宗門長老那般,知道誰在搞鬼,便目眥俱裂急紅眼。


    被林子禹突然點名,他有些茫然:“啊?”


    林子禹瞧著他愣愣的模樣,唇角微勾:“免得被人說我包庇自家師侄。”


    黃慶祥總算明白過來,這是要給自家師侄正名啊!


    他確實瞧見了,但就這麽幫著說話,心中著實有些不爽。


    他這麽多天,被嗆聲得可不老少!


    “林道友,我也沒……”方要拒絕,袖子突然被拉了拉,黃慶祥轉頭,便見自家師弟楊文奇,滿目殷切地望著他:“師兄,夏道友極好,您要是瞧見了,便幫忙正正名吧!”


    師弟果然是了解他的,知道他要推脫。


    但師弟卻絲毫不體諒他。


    偏師弟的話,不好不聽。


    黃慶祥突然哈哈怪笑兩聲,再看向夏若竹,一臉溫和:“這位夏師侄,可了不得,大家知道,她搶的誰麽?”


    黃慶祥伸手,遙遙一指,眾人的目光便又順著,落到一個人孤零零站著的賈玉鬆。


    “夏師侄的同門被這位太初門弟子搶了……”


    餘光中突然插話:“不是太初門的。”


    黃慶祥詫異望過來:“餘道友可是有話要說?”


    “太初門已經將他驅逐。”餘光中甩了甩袖子:“此等心性卑劣之人,我太初門可不敢留。”


    賈玉鬆死死咬著牙關,牙齦滲出血來。


    “噢噢。”


    黃慶祥撓撓頭:“總之,這位心性卑劣的修士,搶了夏師侄同門,夏師侄便出手,又將這位心性卑劣修士給搶了,大家聽明白了嗎?”


    難怪。眾人恍然。


    無人接話,黃慶祥轉頭,小聲問楊文奇:“師兄說明白沒有?”


    “再明白不過。”楊文奇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師兄,還有還有,您還沒說完呢。”


    黃慶祥忍不住歎氣,清了清嗓子,又道:“大家知道,為何生還的修士接近五成嗎?”


    這話一出,眾人皆困惑,不明所以。


    這般損失慘重,方才不是說了,是那心性卑劣的修士手筆麽?


    “原本生還的修士,可能更少。”黃慶祥賣足關子,又道。


    有性子急的修士大著膽子催促:“前輩,此言何意?”


    “妖獸群突然撤走,大家沒想過為什麽麽?”


    黃慶祥搖頭晃腦,又去指夏若竹:“若不是她,想方設法將妖獸引走,你們今日,恐怕都出不來哩!”


    ……


    夏若竹不僅不是搶人靈藥的無恥之徒,還是救眾人於水火的英雄。


    走到哪,無論真心還是假意,夏若竹收獲了一堆吹捧和誇讚。


    若換作肖霖,此情此景,必如魚得水,偏夏若竹是個畏生的,被層層包圍,極不得勁。


    瞅了個空,悄悄跑去問林子禹:“師叔,何時迴宗?”


    她偷偷摸摸,表情驚恐,如同身後有鬼在追,林子禹忍不住想笑:“快了,發放完獎勵便走。”


    發放獎勵?夏若竹眼前一亮,這才想起林師叔最開始說過,靈藥上繳第一名,是有特殊獎勵的!


    第一名,那不就是她嘛!


    夏若竹挺直脊背,語氣乖巧柔和:“是,師叔。”


    林子禹忍不住挑挑眉,原來這副乖乖的樣子,隨時想裝便能裝出來。


    果然,渾厚的男音又在廣場上響起:“靈藥上繳排名已經統計出來了,第一名,將獲得特殊獎勵。”


    “第一名,千衍宮夏若竹!共上繳靈藥夢魂草53株,靈泉藤37株!”


    “夏若竹,上前來領取獎勵!”


    “哎。”夏若竹笑逐顏開,小跑上前,接過執事修士遞過來的儲物袋。


    “多謝師叔!”


    獎勵發放完成,各宗門便清點人數,準備迴宮。


    夏若竹站在飛船角落,歸心似箭。


    她此行收獲頗豐,迫不及待想迴去,好好清點一番。


    好在一切順利,迴程路毫無波瀾。


    迴到宗門,林子禹下飛船,招唿眾人幾句,便揮手散場,讓大家自行離去。


    他轉過頭,開始在人群中尋找夏若竹,哪還能見著她的影子?


    夏若竹已經迴了自己的院子。


    入院關門,打入神識印記,再入空間,一氣嗬成。


    空間內整整齊齊,她隨意丟進來的儲物袋,妖獸屍體,靈藥等等,已經被阿月分門別類收好,置於架子上,等待她來處理。


    夏若竹首先去瞧的是火紋鯉的妖丹。


    堂堂快化龍的妖獸妖丹,竟這麽容易便被她弄到手,夏若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妖丹不老實,她隻得吩咐冰蟬火,包裹住它,如囚於牢籠。


    湊近了看,夏若竹總算發現端倪,妖丹身上四分五裂,氣息微弱,多半從肉體逃出之時,便被她扔出的天震符炸傷了!


    難怪隻能借助其他修士來對付她呢!


    妖丹於夏若竹無用,對裂嘴飛魚和鼓鼓魚卻是好物,夏若竹瞅了瞅眼巴巴在一旁盯著的兩魚,小手一揮:“你倆分了吧!”


    阿裂和小鼓霎時驚唿出聲,圍著夏若竹直打轉轉:“主人,您太好了!”


    夏若竹想到曾經的經曆,又叮囑它們:“慢點來,一次別吃太多,火紋鯉修為遠高於你們,別消化不掉,反被奪舍!”


    阿裂和小鼓身子一凜:“是,主人!”


    處理好妖丹,夏若竹又喝了好幾碗火紋鯉魚湯,鮮美魚湯入腹,濃鬱靈氣,瞬間侵入四肢百骸,再經功法運轉,緩緩收於丹田。


    夏若竹發出滿意地喟歎聲。


    其次,夏若竹關注的是——水靈。


    到底有沒有水靈,水靈又能做什麽?


    這兩個問題,夏若竹之前沒經曆,也未在空間藏書看過,一無所知。


    將冰蟬火招到身側,夏若竹雙眼亮晶晶地瞧著它:“蟬寶寶,你之前跟我說,幸不辱命?”


    無論是她那渴望中帶著寵溺的眼神,還是溺死人的稱謂,冰蟬火都毫無抵抗力。


    火身一抖,一團瑩白色半透明物事突然竄出,一瞬間便不見蹤影。


    嗬,跑這麽快,以為能逃出生天?想當初,它也這般天真愚蠢……


    它沒事想當初作甚!


    冰蟬火火苗搖曳片刻,心意清晰傳入夏若竹腦海:“主人,這水靈是好東西,您快把它抓迴來!”


    “不急。”夏若竹伸手,漫不經心地撥了撥冰蟬火圓乎乎的身子:“你且與我說說,這水靈,為何物?”


    冰蟬火所言,和夏若竹猜想,差不多。


    水靈與火靈,是浩瀚縹緲的修真界,兩種極為特殊的靈體。


    水靈一般生長於幽深碧海,或潺潺溪流,掌控了水元素的力量,能夠唿風喚雨,喚起滔天巨浪,也能讓狂暴海浪變成涓涓細流,清澈見底。


    火靈,與其類似,但火靈一般誕生於炙熱地火中,或熊熊燃燒的火山口。


    冰蟬火是一種極特殊的火靈。


    夏若竹暗讚自己機智,讓冰蟬火去捕捉水靈!二者習性類似,相生相克,果然順利。


    冰蟬火得意地晃晃腦袋:“它太弱了。”


    “誰能比得上我的蟬寶寶呢?”夏若竹眼神濕漉漉地瞧著它。


    冰蟬火的火苗舞動速度瞬間慢下來,如同飲了烈酒。


    夏若竹又道:“沒有蟬寶寶,我該怎麽辦呢!”


    omg,冰蟬火覺得,它幸福得快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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