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這幹什麽?”


    “餘墨,作業先批閱過了吧,拿來給老夫看看。”,陶然捋著胡須,淡淡道。


    “還沒批完,差應星的一份,先生。”


    “他今天遲到了。”


    “嗬,衣衫不整,不知昨天去哪鬼混,一點工匠精神都沒有。”


    延年睨了應星一眼,故意拖長了音調,語氣促狹至極,帶著濃濃的不屑。


    “你——”,應星氣結,瞪著延年,對方這分明是顛倒是非。


    【應星好感度:–495。】


    「完了完了,應星生氣了,要迴去了,還有一點點。」


    「反派惡毒人設誤我。」,延年表麵維持傲慢,內心糾結,已經開始思考上一個存檔點在哪裏。


    【應星好感度:–490。】


    “抱歉,陶然先生,學生確實遲到,這是學生的作業。”


    應星眉頭一皺,移開看延年的目光,從書包裏拿出皺巴巴的紙,恭敬地遞給陶然。


    那些伸頭看樂子的學生見那廉價而粗糙的紙,紛紛嗤笑,“什麽爛紙,果然是臨時湊數的吧!”


    “安靜。”,陶然麵似古井,不動聲色,斜看了一眼嚷嚷的學生。


    房間恢複安靜,陶然示意兩人迴位置坐好,自己則走向講台,翻閱延年批改的圖紙。


    應星低著頭迴到最後麵的座位上,耳邊的聲音依然滔滔不絕。


    「又上課,我可最討厭上課了,救命!已經在想什麽時候下課了。」


    「等下課,買點食物,假裝霸淩式地塞應星嘴裏。」


    應星下意識地看向最前麵的延年,延年立馬迴頭,鼻孔朝天,嘴角的弧度輕蔑。


    “是幻聽吧。”,應星眼皮一跳,在心中吐槽。


    裝完一波,延年迴頭,眸中不解,怎麽越欺負應星,對方的好感度還會迴升。


    這小子不會有抖的屬性在吧。


    “什麽叫抖的屬性?”


    應星一臉茫然,這奇怪的聲音中總有一些古怪的詞匯,例如上升、下降、人設等,他聽不懂。


    “這次的作業質量不佳,我看了幾眼,華而不實、弄虛作假。”


    “線條紊亂,比例失調,若按你們所畫的圖鍛造,非但無鋒,更可能害人害己。”


    看完幾張,陶然歎息著搖頭,臉色陰沉,不滿的情緒在空氣中凝固,讓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餘墨!”,陶然一手猛拍在桌上,冷哼一聲。


    “在。”,延年不明所以,站起身,然後被迎頭批了一頓。


    “你身為大師兄,交的圖紙也有好幾處瑕疵,我沒說過刃角的鍛造設計嗎?”


    “你覺得自己設計的劍能擋住幾次器獸的利爪。”


    “雲騎要有你們這群活寶做後勤,遲早被坑死,全給我把《古今刀劍錄》抄十遍,餘墨身為大師兄,抄五十遍。”,陶然嘴角緊繃,餘光瞥到應星的作業。


    拿起一看,竟比餘墨設計的還好,完美補足了餘墨設計的缺點。


    陶然眼眸一眯,“應星設計的不錯,為這次作業的第一,免除責罰。”


    “但劍身設計的過長。”


    “要切記——劍身過長則笨重,過短則力道不足。”


    此言一出,學子們震驚,將目光投向應星,開始竊竊私語。


    “不是吧,竟然超過了餘墨師兄,怎麽可能,一定是抄的哪位先人的吧,我學了五十年,怎麽可能比不過一個學一年不到的。”


    “真是不知羞恥,一定是抄的。”


    應星神情局促,手緊緊地拽著衣角,麵對眾人流言蜚語,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就算爭辯,也不會有人信。


    隻是這一次,很難得,他竟然從老師口中聽到了讚美之詞。


    以往,陶然老師隻會忽視掉他的作業,從不細看,任由餘墨亂批。


    為什麽今天卻——


    亂哄哄的人群中,應星看向講台,卻見陶然目露慈愛,對著他點頭。


    應星慌亂地收迴視線,揉了揉眼,一定是錯覺。


    「陶然老師今天有點不一樣?果然還是來了,意料之中。」


    「應星的這份設計的確是這些人中最好的,不可思議,僅一晚上就能畫出比之前質量高出幾倍的圖紙。」


    「喲——害羞的模樣還挺可愛,隻可惜以後就不是了。」


    大師兄的話傳進耳中,應星臉有點紅,如此坦誠的誇讚,聽起來悅耳,心中受同學們歧視的陰霾都少了一些。


    還有老師的認可,應星覺得今天像在做夢一樣。


    “老師,我不服,就應星三腳貓的設計,憑什麽是第一。”


    “而且短生種的作品如何與長生種的相比,這說不定就是他的極限了。”,延年眸色幽暗,嘴角挑過一抹譏嘲的笑。


    一瞬間,應星感覺自己被當頭一棒,一臉黑線,果然是在做夢吧。


    這惡毒的話語和縈繞在耳邊溫柔的低喃,簡直天差之別。


    陶然輕輕一笑,負手走到應星旁邊。


    風輕輕掠過,樹葉蕩過窗,落在應星的桌上,應星急忙站起身,內心緊張,不明白一向厭惡他的老師,今日為何親自走了過來。


    陶然輕拈起桌上的樹葉,墨色的瞳孔中含笑,輕聲詢問,“應星,你認為自己的極限在哪?”


    應星抿緊唇,他也是第一次被提這種問題,立刻結結巴巴地迴答。


    “我,我不知道,我隻想比上次更好。”


    “僅,僅此而已。”,應星低著頭,緊閉眼眸,生怕自己的迴答讓老師不滿意,又是一頓罵。


    可等了半晌,最後落在頭上的是一隻溫暖有力的大手。


    應星一愣,微抬眼眸,陶然對他輕輕一笑。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不停下追求的腳步,這份答案很不錯,今天作業的第一名有獎勵——文具大禮包一份,應星,等你的這份圖紙被完善投入使用後,會得到一筆補貼。”


    “繼續加油。”,陶然輕拍了一下應星的肩,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個大包,裏麵裝有紙張、筆墨、卡尺等。


    還有基本鍛造書籍,適合新人閱讀。


    “弟子會加油的。”


    應星看著陶然的背影,覺得恍惚,仿佛在做夢一般。


    畢竟上次,陶然才公然數落他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濟於事,希望他早點退學。


    今天雖隻短短幾句鼓勵的話,卻像種子一樣在心底紮根。


    怎麽感覺自從落水了後,世界都變得夢幻了起來。


    應星坐了下去,耳邊大師兄的聲音再次響起。


    「獎勵真實在,正好都是應星缺的,有了這些,後麵畫圖一定會更順利。」


    「怎麽感覺要哭了一樣,鼻子都紅了,這就感動了——小哭包。」


    應星眉頭緊蹙,猛地抬頭,對上恰巧迴頭看的延年,下意識的迴瞪了一眼。


    他才沒哭。


    延年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忽然瞪他,他還沒開始表演呢。


    難不成討厭他,因此對他的視線極為敏感,可關鍵好感度又上升了一點。


    應星,真是讓他看不透。


    學堂的其他學子紛紛露出不理解的表情,認為陶然老師一定吃錯了藥,竟然說如此虛偽的話。


    陶然揮了揮衣袖,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目光,轉身前往講台,開始今天的授課。


    在學堂的時間過的總是很快又很慢,日影傾斜,隨著鈴聲劃過空中,陶然布置了今天的作業——設計一個小星槎。


    下一節課是實踐課,學徒們需要前往鍛造室,根據已有的知識,觀摩老師對星槎的組裝、拆卸與講解,並親身動手實踐。


    人陸續離開,應星也抓緊時間收拾書包,爭取能靠前一點觀看。


    走到門口,發現延年坐在那一動不動。


    而陶然老師也沒走,手負在身後,看著窗外,察覺到應星的視線,陶然迴眸,微微一笑,“應星,可是課上有哪沒聽明白?”


    “沒,沒有,老師。”


    “老師再見。”,應星慌亂地搖頭,離開教室。


    「放在心上的人走了,意外空虛,數值那麽低,時間真的很寶貴。」


    應星腳步一頓,眼眸震顫,心上的人,是心上人嗎?


    什麽胡話!


    不行,他得找個時間確認一下,究竟是不是大師兄的,應星眸中閃過一絲波瀾。


    人都走完之後,房間顯得格外空寂。


    陽光透過半開的木窗,斑駁地灑在被歲月磨光的桌椅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舊書的氣味。


    “君黎,應星…是個好孩子。”


    陶然話語滄桑,看向延年。


    延年沉默,沒有迴應。


    陶然嘴角上揚,指尖的樹葉紛飛,在火光中燃燒成灰燼,僅一息間,青年便換了一副樣貌。


    是個小老頭兒,麵容顯得枯朽而老練,眉毛粗白,眯著眼眸,戴著鬥笠,嘴四周是毛茸茸的白胡。


    兩隻小手揣在衣袖之中,樂嗬嗬地看著延年。


    “所以呢?”,延年淡淡道,“師父這是有收他為徒的打算。”


    “收這個短生種。”


    “誰知道呢,不過我倒是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懷炎摸了摸胡子,微微睜開眼眸。


    “什麽事?”,延年眼神閃爍。


    懷炎湊到延年的旁邊,“關於某大師兄先欺負小師弟,後又用離火為小師弟照明一事。”


    “君黎,為師之前明確和你說過…不可用離火。”


    “否則就離開工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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