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延年也是過完了一個整年,彥卿帶他看各種有趣的表演節目,去吃地道的小食,和景元一起大掃除、守歲,正式地放鞭炮。


    吃完晚飯,三人一貓還抽空推了幾個雪人,留了幾張合影。


    隻可惜景元假期少,沒過多久,又得迴去加班。


    同樣迴去加班的還有那隻貓。


    因為短暫的年後…又是沒有盡頭的戰爭,墜入魔陰身的雲騎隻會越來越多。


    延年覺得前所未有的放鬆,迴到彥卿的家後,安然地睡在魚缸之中。


    一片靜謐之中,隻有劍聲在夜空中迴蕩。


    庭院中,彥卿揮舞木劍,劍尖靈動,仿佛要化開這漫天的雪,卷起了飛過的梅花。


    延年悄悄地趴在窗戶旁,微笑著看彥卿練劍。


    小小年紀便揮舞的如此好看,真期待以後長大了,會是如何?


    似乎是察覺到視線,彥卿身形頓住,雪中轉身,正好對上了延年藍色的眼眸,微微一愣。


    被發現了!


    延年迅速撤離,跑迴魚缸之中,假裝睡覺。


    “想看…就看,害羞什麽?”,彥卿伸手擦了擦臉上的雪,才發現自己臉熱的可怕。


    原來是他害羞了——


    一定是自己的劍術還不成熟,怕在飛羽前鬧出笑話,彥卿心中慌亂地想著,繼續練劍。


    但無論如何揮舞,劍氣也吹不散飄來的雪,卷不動飛過的梅花。


    劍如舊,劍心動。


    平淡的日子過了一日又一日,延年就這樣每日看看彥卿練劍,在魚缸裏睡覺,等著彥卿用海草投喂,偶爾景元會喊他們去吃飯。


    直到一日,他正在魚缸裏睡覺,彥卿匆忙地跑過來,把他撈了起來,說要帶他去神策府一趟,飛霄將軍即將短暫地來看他一眼。


    隨行的還有他名義上的椒丘叔叔。


    延年迷糊地趴在彥卿後背上,打著哈欠,過了好久,他都要把這茬事給忘了。


    來到神策府,飛霄還沒到,景元正看著卷書,抬眸對著兩人一笑,示意坐。


    屁股還未坐熱,空中突然響起一道洪亮的笑聲,驚的延年坐直。


    砰的一聲,門被一雙有力的手推開。


    刺眼的光芒下,站著三人。


    為首的女子長著一對狐耳,白色的發絲飛揚,戴著單邊耳墜,身披白色外套,一身青色的勁裝勾勒修長的曲線。


    青色眼眸中帶著三分不屑,四分蔑視,五分張狂,嘴角露著反派的笑容。


    “哈哈哈哈,我可愛的弟弟!讓你天天做五百個俯臥撐,六百個仰臥起坐,七百個深蹲,一日五公裏,沒有懈怠吧。”


    “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一把三百斤的雙斧,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刺不刺激。”,飛霄拿出一對斧頭,扔在延年麵前的桌上。


    延年渾身一顫,斧頭深入木裏三分。


    不知道的,還以為飛霄要殺了他。


    可這還沒完,飛霄一個起跳,嗖的一下,來到延年麵前,上手就把延年抱了起來。


    甩手就是幾個高空拋物。


    “怎麽這麽輕,有沒有好好地吃海草。”


    “腹部怎麽沒肌肉,最近一定偷懶沒鍛煉,這樣可不行。”,飛霄眉頭一皺,顯然十分不滿意。


    延年眼眸轉著圈圈,有點想吐。


    “欸,將軍,將軍,收著點,可別浪費了華麗的出場。”


    “之前景元將軍不是寫了信給我們,說了飛羽失憶了嗎?你怎麽忘得這麽快!”


    一隻粉毛狐狸汗顏地收起打光燈,和另一名戴著紫色連衣帽的對視一眼,上前按住飛霄的肩膀,小聲道。


    粉毛狐狸叫椒丘,飛霄帳下的隨軍醫士。


    穿著紫色連衣帽的青年叫貘澤,仙舟曜青的影衛。


    椒丘瞥了一眼一臉黑線的景元,尾巴一抖,他們可沒帶多少錢,不一定賠的起神策將軍的桌子。


    “嗯?對,看見飛羽太激動了,我差點都忘了,椒丘,你怎麽不早說。”


    “還有貊澤,你也不提醒我,怎麽迴事!”


    飛霄寶貝地放下延年,迴眸瞅了一眼兩人,語氣不滿。


    貊澤果斷往後退了一步,將椒丘護之身前,沉默不語。


    “是…將軍,下次一定盡快提醒。”,椒丘揮了揮扇子,神情帶著一抹歉意,實則內心瘋狂吐槽——明明就是你沒認真聽。


    “咳咳,讓神策將軍見笑了,好久沒見飛羽,有點激動。”


    飛霄坐了下來,延年假裝有些生疏地坐在彥卿的旁邊,弱弱地開口,“姐,姐姐。”


    “欸,飛羽。”,飛霄神情激動,又要站起來,想再揉幾把飛羽,被椒丘重重地按了迴去。


    椒丘無奈地對景元笑了笑,隨即看向飛羽,溫柔道。


    “飛羽,或許你不記得,但我是你的椒丘叔叔,大致情況,我們已經了解。”


    “來這也是為了和神策將軍商量你的以後。”


    彥卿一愣,站起身,神情緊張,“以後…飛羽不一直留在羅浮嗎?就算偶爾迴曜青,但是,但是飛羽是我的結緣者。”


    “我也說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飛羽的尾巴。”


    椒丘搖了搖頭,眯著眼眸,“這不是一迴事,彥卿。”


    “神策將軍,還望——”,椒丘話未說完,景元心中了然,起身摸著彥卿的腦袋,淡淡一笑。


    “彥卿,我有要事與曜青的幾位貴客相談,你帶飛羽去附近轉一轉,約過半個時辰再迴來。”


    “將軍!”,彥卿還想說什麽,但見景元眸光平淡,還是未說出口,隻能帶飛羽離開。


    兩個小孩走後,氛圍突然壓抑得像是凝滯著空氣,讓人透不過一絲縫隙。


    飛霄的臉上也沒了笑容,唯有沉默。


    “說吧,關於飛羽的事,能讓你們親自跑一趟。”


    “當初你們找一堆理由把飛羽送到我這,就知道沒那麽簡單。”,景元坐下,給幾人倒了一杯茶,輕抿一口,語氣淡然。


    “所幸我離開時,托一名朋友暗地裏照看飛羽,才沒讓人逮走。”


    “那些抓飛羽的人,都和星際和平公司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而曜青…又是和星際和平公司合作最多、最密切的仙舟,公司的眼線也多——”


    景元金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光,手中的茶杯搖晃,等著茶水的熱氣散一些。


    椒丘苦笑一聲,低聲道,“不知神策將軍可曾聽說過…人魚一族——卡梅洛特。”


    “聽過,不過很久前就因染上未知的病全死了。”,景元眸光微動。


    “公司的通告怎麽能信。”


    “實際上是市場開拓部為了抓捕虐殺人魚,占據卡梅洛特星,而對外編造的謊言罷了。”


    “卡梅洛特的人魚全身是寶,鱗片製作武器,血肉可入藥,淚水化珍珠。”,椒丘喉嚨滾動了一下,繼續開口。


    “甚至有一個傳說,卡梅洛特的每一代王如果對一個人付出真心,讓對方…吃掉自己,便能獲取「奇跡」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景元眉頭一皺,猜測到了什麽。


    “飛羽就是卡梅洛特新一代的王,最後的人魚,他的族人、父母全…被吃掉了,或者被公司買給了一些喜歡虐待人魚的收藏家。”


    “為了讓飛羽乖乖聽話,公司對他進行的特別處理,也就是——強製失憶。”


    “飛船丟失事件的主謀其實是我,巡海遊俠也是我叫的,那時,飛羽正好轉停在曜青,如果我沒看見這一切…我一定會袖手旁觀。”


    椒丘拳頭緊握,眉眼微沉,“但我看見了,如果我什麽都不做。”


    “那麽這個孩子或許會和一群豬進行交配,或許會被挖掉心髒,結局隻會被吞噬的一幹二淨。”


    “人不能高估人性,神策將軍…你是明白的。”


    景元沉默,許久,凝視椒丘。


    “我明白,所以你該說出真正的目的。”


    椒丘嘴唇微動,在景元的注視下,全身好像沒了力氣,說不上話。


    一旁的飛霄歎了口氣,對上景元的目光,“你的來信中提到,飛羽曾出手害人。”


    “但後麵又忽然丟失了記憶,這證明飛羽處於一個不穩定的狀態,他隨時可能恢複記憶。”


    “再簡單一點,他隨時會被仇恨衝暈頭腦,成為人類的敵人…景元,卡梅洛特的每一代王潛在擁有的力量不能小覷。”


    “公司為了抓捕上一代王,派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幾個令使,你不會不知道。”,飛霄看著杯中的茶水,倒映著一雙充斥著複雜情緒的眼眸。


    “我是真的把飛羽當作弟弟。”


    “但是…我是仙舟的將軍。”


    “所以——我想了很久,讓他沉睡吧。”


    “沉睡於美夢之中,不再被仇恨的夢魘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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