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暗雲縹緲,繁星點點,冷風妖嬈。


    七丈外眼麵前,一道被蠻力震退撕裂的縫隙,飄著渾濁塵埃。


    古來西若有所思,神色凝重,眼前這牛怪非比尋常,他的氣息如人一樣,吐納間都在恢複損失的血氣。


    目中殺氣,此時已凝結,透著毒光,對著古來西,嚷道:“我敬你是條漢子,不知者無罪,這二人殺了我兒子,破囊取丹,罪無可恕。你想救他,可有問我手中的角叉,願不願意”


    古來西聞言,這才明白其中曲折。


    安吉突然大叫道“這個家夥是個瘋子,千萬別信他的鬼話”


    “誰都知道,邪惡是惡魔的本質,他在拖延時間”


    古來西剛想說什麽,遠方深空傳來,一陣大笑之聲。


    “哈哈,我兒說的不錯,魔族是一切罪惡的禍源”


    “古安官,還不動手,難道對這魔頭,已心生憐憫”


    安吉渾身似已充滿力量,扯著嗓子大喊:


    “父親,父親,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哈哈……這魔怪,今天我要親手宰了它”


    “安士吉”


    城牆上,安士吉莊嚴肅立。


    古來西收掌起身,說道“既然安公在,我就放心了”


    左弦,右弦,聞聲已至,盾牌護膝,槍頭倒立,跪拜道:


    “見過公爵大人”


    安士吉擺了擺手。


    說道:“別整這些沒用的,你們去,將那魔怪的頭顱切下,明日我要懸於城門之上,震懾外圍城的邪祟魔頭,讓他們知道,這薩洛曼城,可不是遊玩尋樂之地,一個弄不好可是會掉腦袋”


    左弦,右弦,吞吞吐吐:


    “這……”


    安士吉冷哼一聲:


    “怎麽?我這命令不好使”


    左弦右弦低頭不語。


    “沒用的東西”


    安士吉冷喝道“待這月落之後,日升之時,他便不再是南門衛的執行官。你們想受王國庇護,就得遵守王國法度”


    古來西道“公爵大人,就別為難他們了”


    “這麽說,古安官是想親自出手”


    安士吉道“我已來此多時,古安官還用結界困住我兒,似乎不把我這老頭放在眼裏”


    古來西道“公爵大人說哪裏話,王國的法律製度,小人還是格外恪守”


    心想“隻要我遵守法律,守護製度,這門更是開不得了”


    安士吉道“倘若我要堅持呢”


    “堅持,堅持讓我破例?”


    古來西義正言深道:“那麽,公爵大人就得多費點心了”


    安士吉冷哼一聲。


    “區區一個城門衛,敢威脅我”


    古來西道“我也是怕公子受傷,才出手保全。月落日升天破曉,我一定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去”


    “你可知身後牛怪,乃寂靜村河滄。他現在積攢血氣,待會肉身突破,可是要吃苦頭”


    安士吉冷笑道“奉勸一句,見好就收。最後幾個時辰,何不賣個人情給我,以後大道通天,各走半邊”


    古來西道“抱歉”


    堅守底線的事,他是萬萬做不敢怠慢。


    “不識抬舉,哼……”


    安士吉道:“咱們破曉見”


    大手一揮,詭異一笑,按在城牆鐵壁上,一道金色符文,延著牆壁,在城門上灑下一層薄薄的盾。


    安士吉道“雖我無權幹涉城門衛的職權,為了保守起見,應對魔族的侵襲,這結界還是深層加固為好”


    袖口一揮,長袍飄飄,人已遁去。


    安吉大叫道“老爹,老爹”


    沒有迴應,眼中剛出現曙光就破裂,望著古來西。


    怡然自得,心想“這家夥現在跟我們一樣,隻能在城門外待著,這牛怪眼看突破肉身境界,功法一定大增,將他殺了,豈不痛快。再一想,這結界能否撐住他的攻擊,如果不能,豈不是把自己也給殺了。想想後怕,忙說別死,最好別死的太快,天大亮再死,哈哈,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奧拉德見他嘴角,又笑又愁,又喪又喜,怕死不活,忍不住問道:“你怕了”


    他本想加個死字,又怕失了氣概,直說是怕了。


    安吉迴眸一笑說道:“區區牛頭怪,我會怕?要有聖劍在,我早破開皮囊,取他性命”


    古來西屏氣凝神。


    河滄突破肉身臨界,力量與速度,已然天壤之別。


    周身籠罩,一層血氣,渾濁消散,濺起塵土。


    “你沒有趁人之危,對自己很有把握”


    河滄將角叉,盾牌插入地麵,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肉身臨界突破,已步入獸靈形態。為了你剛才解圍,隻要你將二人交於我,免得水火交融,吃盡苦頭”


    “打住”


    古來西道“如果你能就此收手,不如我們交個朋友,雖說有點不大可能,我不介意嚐試一下”


    河滄眼中,光芒一閃,在古來西腳下,灼裂出一道溝痕。


    “你覺得,以你的實力,可以跟我談條件”


    古來西道“我想試試”


    試字未完,眼前河滄,一陣虛幻,身後出現。


    速度之快,竟產生幻影。


    古來西急忙跳起,卻被切住足踝,將他摔落在地。


    “速度好快”


    古來西雙腳齊並,向後滑出,頓感後身火熱,緊挨脊背,一隻大手,光芒閃爍,籠罩全身。


    “隻要我輕輕一觸,你這胸膛將被透個窟窿,縱有萬般能耐,也抵不住我近距離的氣玄波”


    古來西一動不動。


    河滄左側身體膨脹,就像斷尾壁虎,肘肩撕裂半個身子,牛頭模樣,被分裂出來,活動四肢,關節吱吱作響,直立而走,來到之前插入角叉盾牌麵前。


    望著,平行結界,隔絕的奧拉德與安吉。


    說道:“人類在獸人麵前,渺小如螻蟻,雖然繁殖能力迅猛,可惜生命短暫。雖有神樹城精靈做媒介,延緩衰老,但終究會死去”


    河滄本體道:“自從卓爾登發現晶元,煉金師比格式熔煉出,附帶自然之力的水晶後,才讓斯迦華崛起,抵禦魔軍百萬之眾,築起薩洛曼。讓群沒被奴役的走足,在這雷靈大陸存活上百年。”


    “現在,魔法誕生,已開始分解人類團結因子,削弱一致對外的火種。當曆史天平向某方傾斜,人類的自私,貪婪,醜陋,愚蠢,如同這大陸竊鼠一樣,讓人生厭”


    牛頭怪對著本體嚷道:“你要小心照看這個家夥,我希望他能管住腿,我討厭骨頭碎裂的聲響”


    河滄本體冷笑道:“這結界,不像是從異界空間分離,我已經感觸到,他們死亡氣息”


    古來西依舊不動,一動不動。甚至連話都不說,敵不動,我不動。


    當角叉劃過積雲,撕裂時空,叉尖星芒,破風聲中擊在結界上,迸濺火花向四周閃去,如同烈焰。


    古來西側身下蹲,避開腦袋,氣玄波碾著肩頭飛出,衣服瞬間氣化,血肉破碎,身體旋轉飛了出去,撞斷幾棵大樹,肩頭流著血,癱在地上,不停喘息。


    百丈外林木盡毀,火光衝天。


    古來西貼著樹幹,幹咳兩聲。


    心想“少了一縷魂魄,這幻影步的速度,大打折扣”


    眯著眼,正視前方。


    歎道:“獸靈形態的魔人,竟然如此厲害”


    河滄擊出氣旋波,手指抖動兩下,緊握一起。


    “沒人能在我,近距離的氣波下存活”


    顯然這次是個意外?


    雙手揮動,掌心數十道氣玄飛出,拖著尾巴交纏在一起,奔著古來西打去。


    古來西按住樹幹,剛想站起,肩頭一陣奇響。


    “斷了嗎?”


    捂住肩臂,自言道:“真是個棘手的家夥啊”


    強忍疼痛,站起身,使出幻影步,在氣波的縫隙間來迴穿梭。


    分身揮起角叉,再次向結界破去。


    本體發出的氣波,不斷在麵前,腳底炸裂。


    古來西,飛身入空,拉開距離,盯著怪人不放。


    心想“這結界,即使巔峰狀態施展,任他這般擊打,也強撐不久。這氣波不像,依托氣血發出,他每次攻擊都會延遲片刻,那牛怪分身,便有下步動作”


    古來西側身,躲開一道氣玄,想著變通之法。


    心想“獸靈形態,突破不久,短時間內,發動攻勢,顯然身體機能沒有徹底融合。不然那分身牛角,絕不會比本體短了一截。雖然依托神識,強行牽製行為,識海並沒有貫穿一起,隻要不間斷對付其中一個,就可破他招法”


    古來西眯著眼睛,忽的睜開漆黑的眼球,在中間上下跳動,仿佛星辰流轉的黑洞。


    眼睛凝視下,就連月光,都無法穿透這股黑暗。


    安吉,奧拉德都被這股陰魂,驚悚的麵目發呆。


    仿佛死神附在雲層之上,俯視大地。


    當目光鎖住牛怪,原本漆黑的眼睛,金光乍現,射出錐形光波,籠罩怪人,爆破出無數氣旋,越發渺小,最後變得豆粒般大,被吸進眼睛,打上卍字印記。


    眼角滑落,一顆淚珠,墜入土中。


    土下一棵清脆綠草,瘋狂生長,異常碩大,竄入雲層。


    古來西從空中,墜入地麵,眼前變化,令他驚歎不已,這株野草竟長成了參天巨樹。


    “森羅萬象,閻浮宮·卍道法”


    河滄收手,身體沉入地麵。


    “這個消息,比起他們二人的命,更有價值”


    “古安官,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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