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許甜可提著小米粥走進病房,見昭昭早已醒了,此時正平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一言不發,宛如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人。


    她的臉上升起幾分欣喜,連忙將小米粥放在一旁的桌上,手背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還好。”


    “退燒了……”


    “你知道嗎?”


    “你昨晚居然燒到了43度!簡直要把我嚇死。”


    許甜可坐在病床邊,喋喋不休在一旁得同她說話。


    溫昭昭淡淡看向她,見她眼底一片烏黑,許久,唇瓣翕動道:


    “謝謝你。”


    “小甜。”


    “辛苦你了。”


    許甜可怔愣了片刻,而後露出一笑:


    “我沒事的。”


    “昭昭,你一定要振作過來。”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著你的。”


    溫昭昭這麽仔細看著她,突然感到有幾分熟悉:


    “你是……”


    “我們是不是曾經遇見過?”


    過去的記憶實在是太過久遠,她的腦仁發疼,卻掀起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你是……孤兒院的……果果?”


    許甜可的眼睛倏然一亮:


    “你!”


    “你居然還記得我?”


    她以為她這種千金大小姐,是不會記得曾經與她的一麵之緣的……


    溫昭昭微微笑道:


    “女大十八變。”


    “沒想到,你越變越漂亮了。”


    許甜可撓了撓頭,有點傻氣:


    “哎呀。”


    “昭昭別逗我了。”


    “當時我說過,以後要再來找你玩,實在抱歉後麵我沒有再去孤兒院……”


    她雖然是溫家千金大小姐,看似光鮮亮麗,背後卻要付出很多來維持她所謂“公主”的形象。


    老溫雖物質上十分嬌縱她,其他方麵卻對她要求很高。


    小小年紀,她便要學各種樂器舞蹈,參加各種禮儀培訓,舞會晚會。


    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當當。


    那時的季晏禮對她很好,拿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


    見她疲憊,還會偷偷帶她跑出去玩。


    帶她去玩水,去放風箏,吃甜絲絲的糖葫蘆。


    這也就是為什麽,後來她會愛上季晏禮,不可自拔的原因。


    她渴望的自由,可季晏禮卻能給她……


    記憶越跑越遠,許甜可的聲音拉迴了她的思緒: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很忙。”


    “你能記得我,我就很開心了!”


    她抓過溫昭昭的手,那雙纖細白皙的手此時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


    許甜可的眼裏泛起心疼,細細搓熱她的手:


    “不是退燒快好了嗎?”


    “怎麽渾身還是這麽冷?”


    溫昭昭心中被暖意包裹,嘴角勾起微小弧度:“我沒事。”


    “對了,我給你買了粥,你要不要喝?”


    許甜可將米粥的包裝盒打開,一股濃鬱的小米香味撲麵而來。


    溫昭昭點了點頭,許甜可連忙撐著她的脖頸將她扶起來。


    她靠在床頭,小口小口得抿起粥,突然想起:


    “安然平時最愛喝粥。”


    “她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糯糯稠稠的小米粥了。”


    “對了,安然呢?”


    “她在哪?”


    “我怎麽沒見到她?”


    許甜可別過眼,神色晦暗:


    “她……”


    “她……”


    溫昭昭的心頭浮起一絲不安,逼問道:


    “她怎麽了?”


    許甜可還是不知道怎麽開口,連忙轉移話題:


    “昭昭,你先喝粥吧。”


    “她很好,一會兒喝完粥我再帶你去找她。”


    溫昭昭卻察覺到了不對勁,將粥放在一旁,堅持問道:


    “她怎麽了?”


    “不行,我要去找她!”


    醫生說過,七十二小時之內,若是她不能醒,便再也難以醒過來……


    看眼前許甜可這副神情……


    溫昭昭心急如焚,拔了針管便要往外走。


    許甜可連忙推了一副輪椅來:


    “昭昭,你才剛剛好一點。”


    “可不能這樣。”


    “我送你去……”


    她心中深深歎了一口氣。


    本來還想多瞞一會兒,沒想到居然瞞不住了……


    *


    “你們幹什麽!”


    “我說了!”


    “小然沒有死!!”


    “她會醒過來的!!!”


    旁邊心電儀一條直線毫無起伏。


    張從昀唇邊一圈青色烏茬,神色憔悴。


    高大的身形擋在醫生和護士麵前,神色癲狂:


    “救她!!!”


    “你們救她啊!!!”


    “你們要多少錢??”


    “我要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救她!!”


    主治醫生皺著眉,一臉為難:


    “這……已經過去了五天。”


    “我們這些天一直在盡力搶救。”


    “可是……”


    “沈小姐天生身體虛弱,經受不起重創。”


    “加之送過來時,傷勢太重,我們實在無力迴天。”


    “她前天夜裏身上便再無生命體征。”


    “張總……”


    “死者為大,還是送沈小姐火化,讓她入土為安吧。”


    屍體若是久久不處理,便會腐爛生蛆,發爛發臭。


    要是情況再糟糕些,還會生起一些傳染病。


    醫院屬於密閉空間,一旦不能及時處理屍體,對醫院會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張從昀狠狠揪起醫生的領子,眼眶赤紅,咬牙切齒:


    “你說什麽?”


    “她沒有死!!!”


    “你一個醫生,不好好治病救人,在這裏散播什麽不實言論?”


    “她要是活不過來!”


    “你的醫生職業生涯也到頭了!”


    醫生這些天,一直承受在張從昀的高壓逼迫之下,早就暗暗滋生起怨懟之心。


    他隻是一個打工人,又不是大羅神仙,在這為難他幹什麽?!


    有本事,你自己去治啊。


    人家小姑娘被害成這樣,說不定還有一半是你造成的呢!


    醫生梗著脖子,扶正鼻梁上歪斜的眼鏡,對抗道:


    “你是在侮辱一個醫生的醫德!”


    “在場之人都不希望病人去世。”


    “如果可以,我們也想救她。”


    “但我們的職責是,時刻保持清醒理智,告訴病人家屬最客觀的結果。”


    “盡管結果殘忍。”


    “我知道你們有錢人權勢滔天,身邊都是恭維的好話。”


    “但不是每個人都怕你們。”


    “今天,我站在這裏,作為一個醫生,以我三十年的從業經曆告訴你。”


    “病人沈安然已無生命體征,判定死亡。”


    “砰!”


    張從昀一拳打在醫生臉上,如頭殺紅了眼的瘋牛可怖:


    “你說……什麽?!!”


    醫生被打倒在地,臉頰瞬間高腫。


    醫護人員連忙分作兩撥。


    一撥快速將醫生圍在中間團團保護。


    一撥則拉著張從昀耐心勸解:


    “張總!”


    “請您冷靜一點!”


    “放開我!!”


    “張總!!”


    場麵一時混亂不堪,病房門突然被踹開。


    一高大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張從昀麵前,對著他的臉就是重重一拳:


    “沈!昀!”


    “你對然然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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