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聞璟對上她的眼眸,目光專注而虔誠:


    “你想好了嗎?”


    “真的不是衝動?”


    “我……”


    “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他緊握拳頭,眼瞼低垂,低落的情緒翻湧:


    “我怕我的無趣、沉默會讓你生厭。”


    “可,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與你分開的。”


    “就算,你打我,罵我,趕我,嫌我煩、厭棄我。”


    “我也會像一隻甩不開的蒼蠅,固執得纏在你身邊,絕不會放手。”


    “昭昭,如果這樣,你會害怕嗎?”


    “你……”


    “你還會想和我在一起嗎?”


    他闔了闔眼,心中思緒萬千。


    他愛昭昭,虔誠到近乎卑劣,自私得想占有她的全部。


    可,昭昭現在才剛剛成年。


    正是活潑開朗、憧憬愛情的時候。


    她心性未定,對周圍一切事物都尚且有著強烈的探索欲望與好奇心。


    接下來的人生,她會遇見形形色色的人,也會遇見許許多多的誘惑。


    若她遇見了別的感興趣的人,至此對他完全失去了新鮮感。


    到時候,他若不肯放手,會不會隻會落得個兩敗俱傷?


    倘若少女今日隻是懵懂,對他的愛,猶煙花一瞬。


    他便不該自私得將她困在他這裏,與他一生糾纏。


    明知結局不如人意,那便不要開始。


    他的心中有些後悔。


    不該衝動將她帶過來。


    不該哄騙著,對她做那些事。


    他不知道的是。


    眼前的少女外表上看著靈動稚嫩,骨子裏卻裝著曆盡千帆、重活一世的靈魂。


    “周周。”溫昭昭的聲音婉轉動聽,似蒲柳,柔軟卻堅韌,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我不怕。”


    她抓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我很慶幸。”


    “因為。”


    “你想說的,正是我想說的。“


    “我溫昭昭是個自私自利、占有欲極強的人。”


    “這段感情,一旦開始,我便絕不會放手。”


    “所以,該怕的人是你。”


    “你怕嗎?”


    “到時候,你要是煩我了,可甩不開我咯。”


    “還有,周周,你一點都不無趣。”


    “愛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消磨時光,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在我這裏,你就是最好的!”


    “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你要是再不答應,那我就走了!”


    “3。”


    “2。”


    “1!”


    溫昭昭欲要鬆開他的手,周聞璟急忙一寸一寸用力扣上她的指節:


    “要。”


    “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語氣有些急,藏著快要躍出胸口的慌亂的心跳。


    不管了。


    就當他卑劣吧。


    溫昭昭,這一世,你休想甩開我!


    溫昭昭踮腳摸了摸他的頭,微微一笑:“真乖!”


    周聞璟順從地低下脖頸,眼底羞赦一閃而過,他啞聲:


    “昭昭。”


    “我有東西給你。”


    溫昭昭眨巴著大眼:“什麽?”


    周聞璟牽著她的手走進粉色小屋,拿出一個禮盒遞給她:


    “你看看。”


    溫昭昭蹲下身,打開禮盒,裏麵躺著一個大大的星星玻璃瓶。


    比她之前給季晏禮做的那個玻璃瓶還要大上好幾倍不止。


    可見男生的愛藏得有多深,有多隱蔽。


    “這是?”溫昭昭拿起玻璃瓶,偏頭看他,眼裏略有震驚:“這裏麵寫的……”


    高中那幾年,傳言盛行。


    說什麽,將愛意寫進星星裏,一天隻能折一個以示這份愛的誠懇。


    等攢滿了將它送給心愛之人,便可以得償所願。


    那時候,周聞璟是學校出了名的學神。


    成績一騎絕塵,包攬各項學科第一,無人能敵。


    本該是萬眾矚目的人,但他低調內斂,沉默寡言,不參與任何活動,也不和任何人說話。


    所以,班上的人也隻有在談及成績的時候,會提到他。


    她本以為,像他這種沉迷學習的學神,是絕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沒想到……


    溫昭昭吸了吸酸澀的鼻頭,珍珠般的淚珠奪眶而出:


    “你……做這個是不是做了很久?”


    “讓你的愛意隱藏了這麽久。”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周聞璟的指腹輕輕擦拭她的淚花,眼裏藏著絲絲心疼:


    “昭昭。”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無論你做什麽,在我這裏,都會得到原諒。”


    “更何況。”


    “如果沒有喜歡上你,那我的人生又是何其的枯燥乏味。”


    “溫昭昭,喜歡你,一點也不辛苦。”


    “遇見你,是我畢生所幸。”


    溫昭昭抬著下巴睨了周聞璟一眼,眼含笑意,不解風情得來了句:


    “周周。”


    “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說情話了?”


    “和誰學的?”


    “嗯哼?”


    周聞璟的指節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無奈道:


    “肺腑之言。”


    溫昭昭彎眼笑得極甜,蜷腿抱著玻璃瓶坐在地上,古靈精怪地問道:


    “那我可以現在拆開這些星星,看看你給我寫了什麽嗎?”


    周聞璟捧著她的頭,清俊的臉上飛過窘迫、羞赦:


    “不行……”


    這和當眾處刑有什麽區別??


    他給她這個玻璃瓶隻是想讓她知道。


    他對她從來不是一時興起。


    而是……


    咳咳咳,蓄謀已久。


    溫昭昭推搡著他的後背:


    “那你走。”


    “我自己留在這看。”


    她其實很好奇。


    他到底喜歡她多久了。


    他喜歡自己的這些年,都有什麽樣的內心獨白。


    她抓心撓肝地好奇,看這手上玻璃瓶的大小,沒個五年是做不出來的。


    天啊!


    她何德何能?


    就她之前那刁蠻、不可一世的樣,她自己想想都嫌棄,可他居然這麽早就開始喜歡她了?


    周聞璟將她的玻璃瓶拿開,藏在自己身後。


    “誒誒誒……”溫昭昭扭頭,眼巴巴地看著玻璃瓶,央求道,“你讓我看看裏麵的內容嘛。”


    周聞璟啞聲一笑:


    “給你了就不會拿走。”


    “一會兒再給你。”


    “先不著急看這個,我給你準備了東西。”


    溫昭昭張大了嘴巴,“還有?”


    周聞璟將禮盒的上層卡皮掀開,露出下麵一層。


    裏麵放著各種存折,銀行卡,還有房產證。


    “這些都是給你的。”周聞璟看著她,一臉誠懇,“我知道,這些不多,但這些是我目前的所有,我都給你。”


    溫昭昭再次紅了眼眶,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落。


    她沒有細看那些存折和房產證。


    她是富家千金,這些錢就算再多,擺在她麵前,她也不會有多大的觸動。


    讓她紅了眼眶的是,她清楚地感知到眼前少年,雙手捧過來的一顆熾熱、笨拙的心。


    她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耳垂:


    “傻瓜。”


    “我花錢很大手大腳的。”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錢都給你花光咯?”


    “到時候,你就變成窮光蛋了。”


    周聞璟搖頭,眉眼認真:


    “昭昭。”


    “你花我的錢,我很開心。”


    “我的錢,你隻管花。”


    “如果和我在一起,會讓你降低之前的生活水準。”


    “那我是你的劫,不是你的緣。”


    “噗嗤。”


    溫昭昭沒憋住噴出鼻涕水,臉上又哭又笑:


    “周周。”


    “你怎麽能做到一本正經地搞笑啊!”


    “我是認真的。”周聞璟摸了摸後腦勺,難得露出一臉憨氣,“昭昭,你撒開手花錢,我相信,我賺錢的速度會比你花錢的速度快。”


    溫昭昭將他臉頰的肉擠作一團,對著他的薄唇吧唧一口:


    “到底誰說你是個無趣的人啊。”


    “傻憨傻憨的,招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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