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上天垂憐,給了女孩一個重生的機會。”


    “她洗心革麵,萬分珍惜身邊的所有人!”


    “可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偏偏給了她希望,卻又讓她再次重重跌入冷窖呢?!”


    “為什麽呢?”


    “這到底是為什麽?”


    她聲聲質問,床上闔著眼皮的男人卻沒有絲毫迴應。


    溫昭昭抓著周聞璟的指尖,感受著他身上冰涼的觸感。


    她的淚滴在他的下巴處,眼底透著濃濃的憂傷:


    “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我前世那般對你……”


    “可若我說,我錯了,你願意重新迴到我身邊嗎?”


    “嗚嗚嗚嗚……”


    她拚命搖晃著他的身子,嗓音已哭得近乎幹啞:


    “周周!”


    “你活過來啊!”


    “我要你活過來!”


    “你不要嚇我,好不好?”


    “對不起。”


    “對不起。”


    “我真的錯了……”


    “我錯了……”


    “我不該那麽任性。”


    “我不該絲毫不顧及你的感受,肆意地侮辱你。”


    “如果你隻是為了懲罰我,那你不要拿你的性命做籌碼。”


    “隻要你醒過來,你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你可以罵我,打我,向我之前對你那般。”


    “可我求求你,不要這麽對我……”


    “周聞璟,醒醒啊!”


    “你醒醒!”


    她倒在周聞璟的懷裏痛哭,可床上的人卻依舊沒有動靜。


    上天啊……


    信女曾在日日夜夜裏千萬次得向你祈禱,隻求周聞璟能活過來。


    就算是用信女的性命相換,那信女也心甘情願,萬死不悔。


    這是第二次了。


    她想。


    她實在無法承受再次失去周周的痛苦。


    她會發瘋的……


    她俯身,櫻唇一點點靠在他的耳畔:


    “溫昭昭喜歡周聞璟。”


    “永遠不會變。”


    “周周,你可不可以醒過來?”


    “看看我……”


    她的唇落在周聞璟冰冷的唇瓣上,晶瑩的淚珠砸在周聞璟的眼皮上,苦澀酸楚。


    少年蜷縮成一團沉在海底的角落,被包成了厚厚的蠶蛹。


    他的指尖忽而一動。


    是昭昭……


    是昭昭在喚我!


    沉入海底的少年猛地睜開一雙猩紅的眼!


    注意到身上緊緊裹著的白色蠶繭,透過縫隙,他對著旁邊陰魂不散的惡魔大喊道:


    “你錯了!”


    “就算我生來卑賤,那又如何!”


    “我心中隻為一人!”


    “就算粉身碎骨,失去所有!”


    “為她,我之所幸!”


    “她在喚我,我自是要去的!”


    厚實的蠶繭轟然四分五裂,惡魔也隨之煙消雲散,不見蹤影!


    周聞璟向上看去,海麵上有一束光直直地射下來。


    “那是昭昭!”


    “昭昭在等他!”


    他的唇角勾起一笑,身子猶如魚一般,伸開雙手,向上遊動。


    “滴……滴……滴滴滴。”


    心電圖的聲音從微弱到逐漸有力。


    痛……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唿吸都會扯到的疼痛。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怔愣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嗚嗚嗚嗚……”


    溫昭昭大半個身子倒在他的懷裏哭,哭得傷心欲絕:


    “周周!”


    “你若死,我溫昭昭絕不苟活!”


    “就算是黃泉路上,這一世,你也休想拋下我!”


    “嗚嗚嗚嗚……”


    周聞璟的視線落在她的頭頂,一眨不眨的,眸光溫柔得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


    聽見女孩的話,他的唇角掛起寵溺一笑。


    傻昭昭……


    他怎麽舍得讓她陪著他去死?


    他想抬手摸摸她。


    卻發現他的手正死死被她的身子壓著,無法動彈。


    無奈,他隻得囁嚅了下慘白的唇。


    嗓音幹澀,勉強能發出幾個斷斷續續的音節:


    “昭……”


    “昭昭……”


    他用盡了所有氣力喚她。


    溫昭昭依舊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沒有注意到醒來的周聞璟,也沒有注意到他近乎悄然的唿喚。


    周聞璟已然沒有再開口的力氣。


    他就這麽半眯著眼,看著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


    他的眼底是又心疼又好笑。


    昭昭是水龍頭嗎?


    怎麽能流這麽多眼淚?


    可她倒在他懷裏哭得這麽傷心,卻一直沒有看看他。


    他的眼裏閃過淺淺笑意。


    這還真是粗心的小哭包。


    他剛醒,身體尚且經不起長時間的消耗。


    就在他撐不住。


    快要閉眼陷入昏沉時——


    “啊!”


    溫昭昭突然驚聲大喊!


    周聞璟死死撐著半開的眼皮,炙熱的視線努力與溫昭昭交匯。


    這個小哭包,總算是發現了……


    周聞璟心中這麽想著。


    此時的溫昭昭一時之間是又喜又驚,腦子空白到說不出話來。


    她像個瘋子一般,捂著臉,愣在原地哭了笑,笑了哭。


    是我在做夢嗎?!


    這段時間,她的確是無數次夢到周周醒了過來。


    夢到後麵,她已然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


    隻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神誌也變得不清不楚。


    她抬高手,想重重扇自己一巴掌。


    在快要碰到臉頰的時候,手心卻倏然停滯在半空中!


    算了。


    如果這是在做夢,那她希望這一次,永遠永遠也不要醒來……


    就讓她與周周沉淪在這編織的夢境中好了。


    看在眼裏的周聞璟心是懸了又懸。


    看到她沒動手的那一刻,懸著的心終於落定。


    還好還好。


    還好她沒有扇下去。


    這一巴掌要是落下去,那得多疼啊……


    溫昭昭爬上他的病床,小小一個縮在他旁邊,緊緊依偎著他。


    她說:“周周,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周聞璟的喉結滾了滾,終於努力發出了一個幹涸的字音:


    “嗯……”


    溫昭昭翻了個身,親了親他的臉頰:


    “周周。”


    “你的臉好軟啊。”


    “真好親……”


    周聞璟的耳垂爬上一抹俏生生的紅。


    他可是一個成年的大男人啊!


    他這是被昭昭調戲了嗎?


    不過,他的心裏淌過一絲甜滋滋的喜意。


    他並不排斥,反而無比喜歡。


    溫昭昭的貝齒又咬了咬他的耳垂,撕咬纏綿,極盡曖昧:


    “周周。”


    “這次的夢好真啊。”


    “你居然還會臉紅。”


    “你的臉還是熱的……”


    溫昭昭冰冷的掌心貼著他的臉頰,發出一聲喟歎:


    “好舒服啊。”


    “周周,我有點累。”


    天花板上的燈光昏沉,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語氣也越發的懶悠悠。


    已是深夜,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睡好,此時已經到達了身體的極限。


    周聞璟察覺到她的疲憊,無聲蠕動著唇:


    “昭昭。”


    “睡吧,我在。”


    溫昭昭看到了他的唇語,卻搖頭,硬要死撐:


    “嗯……不要……”


    “睡醒了,夢就碎了,怎麽辦?”


    周聞璟無聲道:


    “不會的,我一直在。”


    不知是太累了,還是夢境過於得真實。


    溫昭昭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的唿吸清清淺淺,胸膛上下起伏。


    或許是太累了,她的睡顏安寧得像個瓷娃娃。


    周聞璟親了親她光潔的額頭,看著她眼下一片烏黑,神色無比愧疚。


    昭昭。


    對不起。


    這段時間,你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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