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杆水墨長槍與火蓮相撞的瞬間便煙消雲散,唯有其中一杆長槍掉轉了槍頭,操控長槍的分身被火焰吞沒,風輕語再看向那杆長槍時,發現那是真的勿相思,此刻筆直地豎立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水晶平台上。


    下一刻,她的四周亮起繁複的陣紋,以勿相思為中心,將她籠罩在內。


    遠處,姬染的身影從花叢中顯現,借著水龍遮蔽風輕語視野的空檔,她以幻術隱匿了身形,隻用分身布陣,如果失敗,還可借幻術繼續周旋,不過顯然風輕語對她並不怎麽了解,方才一擊得手。


    姬染嘴角輕揚,抬手打了個響指,陣紋飛速流轉,大陣即刻成型。


    【陣道術】——【窮途者無謂掙紮】,以束縛之強著稱,但殺傷力低微。


    法陣之中卷起了沙暴,狂沙龍卷將風輕語瞬間吞沒,烈焰劍光接連斬出卻如抽刀斷水般無用,她逐漸失控,被龍卷帶上半空,緊接著沙暴又飛速向她匯聚,形成一顆控製力極強的風沙核,將她徹底束縛在其中。


    法陣之外,盛放的彼岸花終於開始凋謝,但已然於事無補,沒了風輕語的持續靈力供應,彼岸花葬將無法開啟下一個周期。


    花謝之時已過,彼岸花葬,破了。


    靈力迴歸,姬染指尖輕點,雷火之陣在周圍炸裂開來,將【化境】破除的一幹二淨,順帶著也放出了風輕語。


    一番交手下來,兩人雖然都沒受什麽傷,但風輕語打得卻十分煩躁,她的目光放在飛迴姬染身旁的勿相思上,冷聲道:“若非此物,你根本沒有和我對拚的資格。”


    姬染修煉陣法,並不擅於對招,但有了勿相思後卻彌補了這個短板。


    勿相思的第一個自帶技——【墨解】,能以極小的消耗有效化解對手招數。


    第二個自帶技——【仿】,姬染按照印象中天啟的模樣嚐試對其進行仿製,但祈夜時在她麵前使用天啟的次數太少,仿製的水墨長槍與天啟依舊是大相徑庭。


    第三個自帶技——【符文撰寫】,與萬化圖類似,是一個被動特技,既可以撰寫各異符文,也可將其填入法陣,增強法陣威力。


    風輕語所言屬實,姬染也並未在這之上與她爭辯一二,隻不過看她不服氣的架勢,還免不了一番動手。


    天將拂曉,紫氣東來,山巔之上,霞光四射。


    近戰,遠攻,不分上下。


    直到某一刻,她們默契地與對方拉開了距離,幾乎同一時間,朝凰和幻化神鏡皆被催動……


    輝煌之火如一輪大日般呈現而出,高升於天,炎灼大地,鳳鳴之音威懾八方,焚世火凰張開翼展,璀璨光輝刺破了拂曉前的昏暗。


    虛空斷裂,天幕暗沉,銀白碎片宛如流星傾落,又似飛雪隨風勁舞,伴著那黑裝自虛無中依附而來,熄光止音,靜默萬物,以恭迎神降。


    光輝與暗寂的碰撞瞬間上演。


    山崖上的金色霞光法陣早已無力支撐,但取而代之的是四枚碎片封鎖四方。


    火凰出,碎刃舞,空間與火的激鬥蕩平了山崖外的一切。


    天頂赤陽射出漫天火雨,暗幕之內睜開千萬隻異瞳。


    異瞳所視,火雨隨之消弭,緊接著,赤陽與異瞳之間出現道道黑線,那是光被吞沒,被驅逐。


    轉眼之間,赤陽就被吞噬殆盡,宛如一個黑輪。


    另一邊,火凰與碎片激戰的過程中頻頻碰壁,狂躁的烈火無法向前衝鋒,碎片交織成無形的壁障,瘋狂壓縮著火凰的活動範圍,直到無法掙紮半分。


    神器的較量出現了一邊倒的壓製。


    決勝負的時候到了,黑裝在身,姬染無懼風輕語周身那不息的烈火,身形閃動,她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風輕語身後,推掌而出,穿過了她周身的烈焰屏障,猛地擊在她的背後。


    巨力襲來,風輕語一個踉蹌,火焰唿嘯而出,阻斷了姬染的追擊,僵直消退,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迴身,手中結印,一道暗紅色光芒瞬間衝入烈焰之中,如一根灼熱的針刺,直衝姬染而去。


    錚——!


    針刺撞上碎片,二者僵持不下。


    忽然,風輕語所處的空間出現一道道幽深黑暗的裂隙,自那裂隙中斬出一道道緩慢卻又可怖的幽藍色斬擊。


    十道、百道……


    裂隙越來越多,斬擊也越來越多,眨眼間就已無處可避,斬擊之間似乎有某種唿應,相互鏈接成網,將風輕語隔絕在內。


    不遠處,姬染腳下浮現琉璃般的階梯,她順著階梯而下,向風輕語走去,而那些幽藍斬擊則逐漸停了下來,微調位置,赫然化作一間無法突破的囚牢。


    火焰不斷地衝擊,卻都是徒勞無功。


    姬染的腳步停了下來,與此刻宛如籠中鳥的風輕語僅僅十步之隔,而知曉再掙紮也是無用的風輕語縱使心有不甘,卻也不再行魯莽之事。


    烈焰漸熄。


    階梯之上,姬染投來俯視的目光,上位者的威壓若隱若現,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冷漠的聲音:


    “他神之力,可遂爾心?”


    話音落下,姬染沒在風輕語麵前繼續停留,一步若百步,身影再顯現時已與之相距遙遙。


    二人不約而同地收了神器,隻是比起姬染的舉止從容,風輕語的眼神則略顯呆滯。


    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風輕語慢慢抬起右手,有些呆呆的看著食指上的那枚指環。


    這是你給我的……卻不是你的……而她……為什麽?


    待她迴眸,在那座山崖上,姬染已靠著石板坐了下來,就在祈夜時手邊,遙遙地望著西冥海的方向。


    寒日朝陽撒金輝,映得一雙人,常相顧,常相盼。


    冷風裏,一隻手輕輕搭在風輕語的肩上,溫熱含情,那是她熟悉的感覺,來自她的授業恩師——赤覺。


    “老師……我……”


    風輕語迴頭,像是受了委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傻孩子,你一路走來曆經生死,過得本就不如意,何必再給自己徒增這般牽掛呢?”


    赤覺心疼地摸了摸風輕語的頭,輕輕將她摟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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