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傻……哪有人從樹上生下來的?”


    風輕語小聲喃喃著,眼前的景象讓她產生了某種共鳴。


    “我是碎星神樹所結之果,無盡歲月裏隻我一顆,而在無終城助你重生之物,便是與我伴生的那片葉子。”


    祈夜時的話忽然勾起了風輕語的迴憶。


    唐曦月告訴過她,她逝去的那天夜裏,祈夜時的確是用一枚奇異的葉片和一枚神秘的碎片救活了她。


    “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人。”


    ……


    祈夜時白了她一眼,風輕語卻怔怔地看著他。


    畫麵渙散,兩人的意識迴到了樓閣內,那滴血也消失無蹤。


    風輕語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抬起了手,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砰——砰——


    那是心的律動。


    “要是嫌棄我,直說就是,不必用幻術來撒謊。”


    她坐直了身子,眼神歸於平靜,她寧可相信那是祈夜時製造的幻術,也不相信兩人皆非人身。


    “傻,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平白無故幫你們那麽多?”


    他抬起手,朝凰在他手心浮現,這枚指環是太初古山禁地前,風輕語氣急之下還給他的。


    風輕語看著那枚指環愣了一下,兩年多前的迴憶又浮現在腦海裏。


    “離開無終城後我去南極大陸,深入了詭異之地,在那裏停駐了三個月,讓你幫我統一人族就是為了借人族之力根除南極的災厄。”


    他緩緩坐起身,牽起了風輕語的手,她的臉上頓時現出一抹紅霞,任由那雙白皙的手被他輕輕抬起。


    “在那裏我也見到了冰精靈,深知他們對人族危害至深,所以便前往了南國抵抗冰精靈的城池,禦妖城。我在那裏救治南國的軍士,教導一個名叫阿木的孩子辨識藥理,拯救那些軍士的性命。”


    祈夜時將朝凰重新戴在了她的食指上,指尖輕輕敲了一下指環,沉寂許久的朝凰重新煥發色彩,散發出絲絲縷縷純粹的能量。


    砰!砰!砰!


    不知是誰的心,跳動得如此厲害……


    祈夜時露出一抹微笑,輕輕將她的手放下,他的聲音在風輕語耳畔再度響起。


    “武庫的時候我救了唐曦月,帶她找到了冰河寒霜,後來發現了南國的求援信號才趕赴忘憂峽,你堵在峽口是擔心我進去會有危險,是嗎?”


    “嗯……我當時不知道你那麽強……”


    她捏了捏衣角,忽地想起了什麽,赤紅色的眼裏帶上了一絲幽怨。


    “你當時想殺我……”


    “嗯……抱歉,是我太衝動了,我當時以為你已經把我當作了敵人,忘記了……”


    “我沒有!我沒忘!”


    她紅著眼眶撞進了祈夜時的懷裏,用他的衣衫拭淚,小聲地抽泣。


    祈夜時輕輕抱住了她,說起來,風輕語是他除了碎星神樹外唯一的親人……


    隻是人理常情,他是在南國遊曆兩年後才漸漸懂得的,而在玄靈秘境時,他隻是個無知者。


    “對不起……太初古山前的我太任性了,不該那樣做的……”


    風輕語藏在他的懷裏小聲說著。


    “這些話在南風城的時候沒能跟你解釋,那裏是林銘的主場,處處都可能有他的眼睛,我擔心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後會加害你們……”


    “嗯……我知道,南風事變那天我就想明白了……”


    她用他的衣服把眼淚擦幹,才慢慢離開他的懷抱。


    “那些事都過去了吧?”


    她望向他的眼睛,那深邃的黑夜中閃著一道金色的光。


    “嗯,都過去了。”


    祈夜時露出了溫柔的笑。


    時間讓風輕語褪去了稚嫩,也讓祈夜時懂得了人情。


    “所以你剛才給我看的都是真的?我們是……兄妹?!”


    她忽地想起了什麽,臉上洋溢的笑變成了驚異。


    “是啊,按照人理來講,我們是親兄妹。”


    “不行!我不認!我沒你這個哥哥!”


    風輕語當即大聲反駁,本就有些微紅的臉又飛上了一抹紅霞。


    “啊?可是……”


    “我不認!”


    她氣唿唿地起身跑迴了屏風後,換上了衣裳。


    現在她要想辦法把祈夜時送迴南國去,自己行動失敗,難保風皇不會再出手,祈夜時隱藏身份必然有他的打算,不能被風皇打亂他的節奏。


    “跟我走!離開北國!”


    突然,一道尖叫聲驚擾了靜謐的夜晚。


    兩人頓感不妙,聲音是望月台下傳來的,很可能是衝他們來的。


    當他們落到地下時這裏已經圍上了人,來人相當迅速,很明顯是安排好了的。


    “怎麽迴事?”


    風輕語上前問道。


    “迴稟殿下,是兩個修士,被人殺死後拋屍到了這裏。”


    夜巡守衛帶著兩人去檢查屍體,兩具屍體受到了同樣的劍傷,傷口上還殘留著森森寒氣。


    “冰河寒霜……”


    風輕語愣了一下,心神頓時一震,拉著祈夜時就朝落花穀的方向飛去。


    “那兩人的致命傷都是冰河寒霜留下的,但曦月尚在昏迷,而且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肯定是出事了!”


    路上風輕語一邊解釋一邊焦急地往落花穀趕,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麽,拉著祈夜時停了下來。


    “這也可能是針對你的……要不你走吧!”


    她神色複雜地看向祈夜時,直覺告訴她這恐怕是風皇的後手,風皇猜到她會失敗了……


    “那萬一是南國動的手呢,我還沒接管軍務,更別說南國的暗子了。”


    祈夜時安慰了她一下,風輕語點了點頭,也顧不得多想,急忙再次動身。


    落花穀。


    籠罩山穀的大陣已破,那是尋常王境巔峰都破不開的大陣,除非是精通法陣的諸多王者聯手。


    風輕語心頭一沉,她大概猜到來人是誰了。


    南風餘黨。


    深究起來,她和唐曦月也可以算作南風城的敵人……


    “是南風城的那些人,他們對曦月動手了……”


    三座花屋均已淪為廢墟,滿院盆栽碎了一地,一些寒霜還附著在廢墟上沒有散去,那是唐曦月與人交手的痕跡,但她已不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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