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庫一邊。


    羽依和唐曦月並肩走在前麵,藥師跟在後麵,三人悄聲地向著更上一層的宮闕前進著。


    至於為什麽藥師跟在後麵,隻是因為羽依單純的不想看見他。


    而羽依的手上,一個小小的羅盤上,兩枚指針在徐徐轉動。羅盤名為【探靈羅盤】,製作精密複雜,可以通過器物與活物之間不同的靈力波動來規劃路線,方便尋寶。羅盤的長針指向活物,短針指向器物。


    他們三人就是在避開活物,向著最近的器物所在前進。


    但其實如果羽依不在的話才會方便很多……在唐曦月麵前,藥師不需要藏什麽東西,至少他心裏是這麽想的。


    忽然,羽依和唐曦月停下了腳步,三人的前方,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坐落於此,牌匾上赫然寫著三個金色大字——神祭殿。


    羽依和唐曦月相視一笑,一同踏入殿內。


    藥師則跟在後麵,看著倆人默契的樣子,白了她們一眼。


    合著這倆人壓根沒把我放在眼裏唄?


    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情不願地跟了進去。


    踏入殿中,兩列帶有靈動雕紋的石柱映入眼簾,而石柱的後麵是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這處宮殿的規模很大,但卻並不分層,抬頭向上望去可以看到上麵一片漆黑,但黑暗之中又有一個個綠色的光點整齊的繞圈排列。


    再向內走,六盞大小不一的青燈從小到大排列在一座案台上。


    羽依走到案台邊,指著青燈說道:“這六盞青燈對應的是玄靈神子的修成的六大境界,最小的是凡境,逐次為靈境、王境、皇境、帝境、神子境。”


    唐曦月有些疑惑地問:“這青燈有什麽意義嗎?”


    “這座宮殿應該是玄靈神子的祭祀之地。”羽依指了指頭頂黑暗中那些排列整齊的光點,“那些應該就是玄靈神子的故人了,一位神明,打破了壽命的桎梏,在歲月長河中一定見證了無數故人的逝去。”


    紅塵中的神,最悲哀之處莫過於此,曾經的執著終會被時光衝淡,最後發現仿佛擁有一切的自己其實什麽都沒有,一切都隻不過是暫時的……


    兩女輕輕一歎,越過這處案台,接著向內走去。


    藥師來到案台邊,他聽到了羽依的講述,但神情卻不見波瀾,此前他從未入世,所見過的隻有與他一般永恆不滅的神隻,無盡歲月前如是,無盡歲月後亦如是。


    很快,羽依和唐曦月就來到了一處裝飾古樸典雅的供桌前,奇怪的是這供桌上空空蕩蕩的,不僅沒有供品,就連承裝供品的台子也沒有。


    而供桌後有一塊倒在牆邊的石碑,似乎是被丟棄在這裏,上麵赫然刻著【天道】二字,隻是這兩字之間有一道深深的斬痕。


    走近看,字體飄逸,盡顯豪邁之氣,內含神韻,暗合至高之道。


    羽依盯著那兩個字看了許久,輕歎道:“玄靈神子一生信奉天道,直至即將隕落時才幡然醒悟,其實天道根本就不存在,故此怒之極,才會向這石碑揮刃。”


    唐曦月伸出手摩挲著那斑駁的石碑,一股怨恨之氣跨越萬年湧上她的心頭。


    恍然間,在她的眼前,一幕幕兩萬年前的畫麵浮現而出。


    天空霞光彌漫,珍禽異獸在此世縱橫,無數神藥靈藥散發著誘人的氣息,整個世界都充斥著濃鬱的靈力。


    這是眾生與神同處的盛世,神明降下福澤,與千萬生靈共同修道。


    而此世之中,大帝如草木之多,跪伏在一座座神闕之前渴求著神明的注目,希望得到神明的指引,一窺神道之秘。


    一座神闕之上,天空變得虛幻,隨後,一尊神隻自光芒中走出,散發無上神威。


    大帝見此皆頂禮膜拜。


    那便是【玄靈神子】,而祂所在的那處神闕,與這武庫的外觀似乎有些相似。


    畫麵一轉,天地失色,神戰爆發。


    一尊白發神隻模糊的身影淩空而立,與玄靈神子遙相對峙。


    頃刻間,兩尊神隻神技迭出,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著整個世界,無數生靈躲在世界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而在世界的別處,一場又一場神戰接連爆發。


    烈焰焚空,寒冰如嶽,罡風肆虐,雷霆轟鳴。


    一招一式之間,天地為之色變,不見日月之輝,不聞耳邊之聲。


    這場覆蓋了整個世界的神戰成了這個時代的唯一。


    畫麵再轉,神戰將息,玄靈神子拖著重傷的神軀迴到了神闕,而一道摧枯拉朽的雷霆從祂身後追來。


    祂屹立於神闕之上,手持神戟【誅天】,正麵迎擊那緊追不舍的雷霆。


    然而,戰戟在連番激戰後已經難以為繼,猛然破碎,玄靈神子又以神軀抵抗雷霆,四溢的雷霆之力轟擊著四周和祂身後的神闕,無數上古異種拚命地向神闕內奔逃,那是它們唯一的活路。


    片刻後,隨著雷霆被化去,四周已然盡作焦土,神闕也損毀大半,祂的傷勢也徹底無法逆轉。


    祂扔下襤褸的戰衣,露出那已然布滿各種傷勢的上身,一陣風吹過都讓祂感到有些刺痛。


    祂不禁嗤笑出聲,望向天穹的眼神裏滿是怒火與怨恨,祂在最後的時刻,似乎對著蒼穹在呐喊,可惜唐曦月卻聽不到那聲音。


    至此,唐曦月的意識恢複了清明,滿臉震撼地盯著石碑,迴味著她剛剛所見到的一切。


    見到她呆愣在石碑前,羽依眯了眯眼,沒有去打擾她,似乎猜到了什麽。直至現在才緩緩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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