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就看到張弛站售樓部門口了,我過去跟她打招唿,說:“怎麽,還不進去?”


    “不了,我先在這裏等一下人,待會再進去裏麵。”她有些為難地不為所動。


    “你是真的是要等人呢?還是怕尷尬啊?”我直白地問。


    “兩個都有啊,一來我不知道孟子斐對我是否還有情緒,覺得我一定是要過來這裏跟她搶的,二來今天就是酒店運營方的人過來對接了,雷總交待我一定要接待好的,說是老板在香港的朋友,有任何不周的話,迴去都唯我事問。”說完,又露出個小媳婦的表情。


    “走吧,孟子斐沒那麽小氣,你的人到了你再出來迎接也可以吧!”


    “好,我跟你進去!”張弛說完便隨我一同進售樓部了。


    沒兩分鍾的光景,她的電話響了。


    “啊,來了來了,對不起對不起啊!”說完,她便一股煙一般從辦公室裏衝了出去。


    不用說,又被雷總唬她了,抓包她沒在門口等遠道而來的香港運營方。


    這一天天的,那個小心髒還好嗎?


    有時候在想,雷總找到的這個傀儡,真的是名不虛傳。


    這個絕對是我或孟子斐做不到的事。


    我和孟子斐都心照不宣的事就是,今天雷總能把她捧得有多高,明天就能摔得有多低,雷總能對她有多器重,就有多嫌棄,因此,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倘若她能再有多一點的正氣,她就能拒絕雷總多番不合理的要求,但我想,她心底裏麵,應該還是會想得到她媽媽的認可。


    沒一會,便看著她帶著幾個人來辦公室介紹。


    “黃總,這邊就是我們的營銷辦公室,關於銷售的所有問題,還有雷總,有時也會來這邊辦公室的……”張弛聲音有點小,仿佛沒什麽底氣一般。


    隻見她身後的男人,戴金絲眼鏡,白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目不轉睛地在打量,一派港風設計的三件套西裝打扮,還挺有紳士做派,別上了精致的襟花,同樣也是一絲不苟,身上一塵不染,一絲皺褶不沾,皮鞋鋥亮,頗有港人自強自律之氣。


    他沉默不語,眉梢嘴角卻有點似笑非笑,頗有種“我要看好戲”的樣子。


    而他後麵卻跟著一名陰柔的男子,容貌五官長得非常俊俏,唯獨可惜了一雙丹鳳眼,四白眼,雖黑卻目的不純左瞄瞄右掃視,用鼠目寸光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直覺上我不喜歡這個人。


    隻見他一進來就扯著張弛問:“辦公室呢?我是問你,給到我方的辦公室是在哪裏?”


    “vision,不得這麽沒禮貌的,我們都是第一次見麵,初來貴地,怎麽也應該等主人家安排妥當後再問這個問題的啊,你家裏人沒教你規矩的嗎?”


    雖然白頭佬說的在理,聽起來卻每一個字都像在暗諷你不懂待客之道一般。


    由於家族裏麵有一半人是去了香港,因此,從小便知,香港是一個複雜的矛盾體型的社會,它有著最繁華現代的社會形態,卻又有著最循規蹈矩,最講究傳統傳承的文化觀念,兩者經常在不同場景中衝突不斷,人的觀念也受到不同形式的衝擊變化。


    因此,有時候和港企打交道得多,你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他們會對一件非常簡單又顯而易見的事反而糾結,仿佛突破不了思維上的牆一般,又有某些時刻,你覺得他們如此尊重陳舊落後的事顯得毫無意義,這種巨大就阻力,就仿佛沼澤中的漩渦一般,拖著你不停往下墜,又仿佛是黑洞中的引力一般,吞噬你無盡的力氣。


    “是,我錯了!”叫vision那個收起剛剛的嘴臉,在白頭佬麵前那副恭敬從命的樣子。


    “那我再帶你們看看工程部和後勤部吧?”張弛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因為,她知道,在這個彈丸之地,是根本擠不出來一個體麵的位置,來做這個運營方的辦公室的。


    “後勤部?是給我方的布草房還是reception?”白頭佬突然止步,停下來詢問。


    “哦,不是,隻是我們項目內部夥食和清潔的地方。”張弛再次不好意思。


    “那,是我們需要知道的嗎?”白頭佬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毫不留情麵地拂袖而去。


    張弛隻得像個小媳婦一樣,小碎步跟著,嘴裏還不停地說,“等一下嘛,不用那麽快……”


    張弛帶著他們一行人去看了工程部所在位置後,又去了小區轉了轉,當再次迴到售樓部時,我聽到他們有人在說,“你是項目負責人,讓你安排個辦公室出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吧,項目不就你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然後看到那個vision的言笑嘻嘻,不懷好意的小眼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張弛的好身材,目光幾乎膠著在某些重點敏感部位……仿佛用眼光在來來迴迴地撫摸……如果張弛是孟子斐的話,我都已經第一時間衝過去將他千刀萬剮了,他那丹鳳眼小眼睛,藏汙納垢。


    等等,張弛又在這些乙方麵前信口開河了?還是,雷鈞示意她要這樣做呢?


    “這是你們新的領導嗎?”不知不覺間,舒博已經靠近我身邊,裝著不經意間邊扶正著前台擺放的裝飾花,邊低聲地問我。


    “我的領導隻有一個,就是孟子斐!”我斬釘截鐵地說。


    “阿嵐,你叫我啊?”突然聽到孟子斐的聲音從簽約辦公室裏麵傳出。


    真孟·鬼大小姐,白天時分一定不能背著她說她。


    “誒,來!”我怨懟地看了舒博一眼,認命地走進去簽約辦公室。


    恰好的是,張弛也送別了那一行香港人,折迴來,正好和要出去的舒博打了個照麵。


    此時,他們兩個都沒想到,他們的人生之後會發現那麽大的轉折,兩個陌生人,之前素未謀麵,後麵在感情上竟然有如此一番的糾葛,就像分岔兩端的感情線上,料想不及地在再往前一點的前麵,竟然能連在一起,最終成為了一條線。


    彼時,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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