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劍宗議事廳。
“所以，那些冒犯我雲劍宗的宵小之輩，都已經死絕了？”
蘇逍昨天迴來後已是深夜，便在第二天過來匯報情況，柳無霜就在議事廳裏等著他，呂定江滿臉恭敬站在旁邊。
聽柳無霜這麽問，蘇逍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呂定江。
“我見到的所有人，都已死在呂長老手下。”
柳無霜聞言蹙眉，瞥向旁邊的呂定江：“呂長老，你也去了？”
呂定江趕緊一拱手：“被那些宵小之輩擄走的，一個是老夫的侄孫女，另一個也是執法堂弟子，老夫實在放心不下。”
“救出她們後，老夫便將他們殺絕，一個不留。請宗主放心。”
聽到呂定江這麽說，柳無霜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一些。
“這樣最好。敢冒犯我們雲劍宗，斷不可留！”
說完，坐在主位上的柳無霜伸展了一下，一眼掃過蘇逍和呂定江。
“此次你們都有功，不過四國演武快開始了，待演武結束後，再行封賞。”
蘇逍沉聲：“此次都是呂長老出手的，與我無關，要賞便賞他吧。”
說完，蘇逍不再管他們，略一拱手便轉身離開。
柳無霜也懶得管他，看向呂定江。
“很快就是四國演武了，各宗門和世家應該都會在這幾天陸續抵達，西疆那邊人應該也快來了，他們住的房間和招待，都準備好了嗎？”
呂定江趕緊點頭：“宗主放心，一切已盡善盡美，絕對能彰顯我赤北第一大宗門的大氣！”
柳無霜點頭，又囑咐道：“到時候，別忘了把萬民傘打出去，讓他們知道知道，現在雲劍宗是誰做主。”
“請宗主放心。”
柳無霜看著呂定江，略微往前傾了傾身子，又壓低了聲音：“關長海那邊……怎麽樣了？”
關長海是赤北西南邊境的守將，他的家眷就在附近的臨雲城。柳無霜剛出關的時候就盯上了他們。
“之前安插進去的眼線已經傳來消息。關長海的家眷準備在這幾日出門賞花。”
呂定江神色變得陰狠：“老夫已安排好人，就在那時候動手。”
“很好。”
柳無霜滿意地點了點頭：“此事需隱秘，做得幹淨點，明白嗎？”
呂定江拱手點頭，柳無霜這才一甩手，示意呂定江可以退下了。
但半晌，卻不見他離開。
柳無霜頓時詫異：“呂長老，可還有事？”
呂定江就等著柳無霜問自己，趕緊道：“門主，確有一事。”
“我下麵一個弟子來匯報。那小子帶隊收稅的時候，跟我們想的不太一樣。”
柳無霜頓時皺眉：“怎麽？銀兩不足？”
“銀兩倒是足的，隻是他收稅的法子……”
外麵，蘇逍還沒迴到鑄劍堂，又撞上了呂夢。
蘇逍隻得帶著她往鑄劍堂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當然，大部分都是呂夢再說，蘇逍偶爾會簡短迴應兩句。
走到鑄劍堂外的小道，此處除了他們再無旁人。呂夢突然停住腳步，糾結許久後，才抬頭，滿是希冀地盯著蘇逍。
“六子哥，我……還有幾個月就成年了。”
“到時候，就能實現我們約定了。”
蘇逍瞬間陷入沉默。
無疑，呂夢對自己很友好，甚至很多時候過於友好了。
但這些都不是給自己，而是給那個已經死去的屠六的。
蘇逍完全不知道屠六到底和呂夢有過怎樣的約定，隻是現在呂夢提及自己快成年，又加上蘇逍知道的，屠六曾經為了就呂夢而重傷毀容……
一個似乎荒謬、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測瞬間浮現在蘇逍腦海中。
以身相許？！
這個想法一出現，蘇逍腦子頓時一團亂麻！
之前敷衍著躲了過去，現在呂夢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似乎很難再避開了。
與其讓呂夢繼續抱著一個虛假的希望，日後發現自己不是屠六時再傷心，蘇逍寧可趁現在自己還套著“屠六”這一身份畫皮時，快刀斬亂麻！
如此，說不定也能將對呂夢的傷害降到最低。
帶著莫名的愧疚，蘇逍終於還是沉聲：“小夢，你也知道……我之前……腦子糊塗，那時候的約定，做不得數的。”
“而且，你還這麽年輕。知恩圖報是好的，但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呂夢被蘇逍這一番話說得愕然，眨巴著眼睛：“什麽……什麽不想做的事？六子哥，你在說什麽啊？”
蘇逍深吸一口氣。
“我們的約定……”
“還是……算了吧。”
呂夢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怔住。
良久，才顫著聲：“六、六子哥，你是……反悔了嗎？”
蘇逍不敢去看呂夢已然紅了的雙眼：“你沒必要委屈自己的，我現在挺好的，你不用太在意……”
“什麽委屈自己啊！我們的約定，那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呂夢一把拉住蘇逍的手，淚珠滾滾而下。
“是不是……我叔爺爺跟你說了什麽？六子哥你老實告訴我，不然的話，你不會……”
“沒有。”
蘇逍趕緊打斷：“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真的。”
聞言，呂夢也沒再說話，但仍是咬著唇，滿臉委屈地盯著蘇逍。
“六子哥，我……”
好半天後，呂夢正想再說些什麽，卻見一個人影禦劍而來，在半空中由遠而近。
“宗門內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看到那人，呂夢頓時一驚，趕緊屈膝下跪行禮。
“見過宗主！”
來人竟是柳無霜。
來到蘇逍和呂夢麵前後，柳無霜便從半空落至地麵，身形保持著羽毛般的輕盈優雅，緊跟著右手捏著劍指一甩，剛才那把帶著她來的長劍在空中轉了兩圈，準確無誤地飛入她背後的劍鞘中。
呂夢已經行禮，蘇逍卻仍站著動也不動。呂夢唯恐他會被為難，趕緊扯了扯蘇逍的衣角示意他也趕緊行禮。
但，蘇逍仍是毫無反應。
柳無霜略一蹙眉，拂袖一甩，先看向呂夢。
“你叔爺爺在找你，你先迴去吧。”
呂夢有些猶豫，但看柳無霜緊盯著自己，也不敢反駁，隻得點頭：“弟子明白。”
等她一步三迴頭，漸漸走遠，柳無霜才緩步走向蘇逍：“隨我走走吧。”
兩人沉默無言，很快走到靠近後山的一處林子外。
忽地，柳無霜突然頓住腳步，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蘇逍。
“此次你帶隊下山收稅，那些賤民交稅的時候，可還老實？”
聞言，蘇逍立時明白，柳無霜已經知道那一萬兩的“稅銀”是怎麽來的了。
看他沉默，柳無霜輕蔑冷笑：“那些賤民是不是跟你賣慘了？然後你就信了？”
“嗬，他們個個滿嘴胡話，總說自己要餓死。這些家夥根本不知道，他們這樣下賤的貨色，能為我們雲劍宗出一份力，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而且，這可是為了我們的四國演武。像他們那樣的下等螻蟻，就算真的餓死了全家又如何？能讓我雲劍宗臉麵光彩一分，死多少這樣的賤民都是值得的！”
“若是你那日下山，能直接抓他們幾個出頭的，直接把腳給剁了！絕對能讓其他的乖乖交錢！根本就不需要後麵那麽麻煩。”
蘇逍不做任何迴答，隻沉默聽著。
柳無霜又瞥去一眼：“怎麽？啞巴了？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
“宗主教訓的是。”
蘇逍淡聲應著，因為戴著麵具，柳無霜隻能看見他的眼睛。
而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如深淵般，根本看不出底下有任何情緒波動。
隻是，他越是這般淡然，柳無霜越是覺得古怪，之前好不容易消減下去的懷疑，沒來由地再次生出。
“你……可曾去過後山那邊的瀑布？”
蘇逍語氣似乎有些錯愕。
“瀑布？我們這還有瀑布？”
柳無霜緊盯著他，似乎想從那雙眸子裏看出什麽破綻。
蘇逍也不迴避與之直視，他很清楚，此刻自己決不能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良久，柳無霜終於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麽……”
上次突然被柳無霜抓住手抬起看自己的衣袖，蘇逍就知道，柳無霜肯定是懷疑上自己了。但懷疑歸懷疑，沒有證據，她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陣異動忽然傳來。
柳無霜也察覺到異響，剛要循聲看去，就聽見一聲怒喝。
“婊子！拿命來！”
旋即，一把白色粉末，瞬間襲向柳無霜。
“所以，那些冒犯我雲劍宗的宵小之輩，都已經死絕了？”
蘇逍昨天迴來後已是深夜，便在第二天過來匯報情況，柳無霜就在議事廳裏等著他，呂定江滿臉恭敬站在旁邊。
聽柳無霜這麽問，蘇逍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呂定江。
“我見到的所有人，都已死在呂長老手下。”
柳無霜聞言蹙眉，瞥向旁邊的呂定江：“呂長老，你也去了？”
呂定江趕緊一拱手：“被那些宵小之輩擄走的，一個是老夫的侄孫女，另一個也是執法堂弟子，老夫實在放心不下。”
“救出她們後，老夫便將他們殺絕，一個不留。請宗主放心。”
聽到呂定江這麽說，柳無霜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一些。
“這樣最好。敢冒犯我們雲劍宗，斷不可留！”
說完，坐在主位上的柳無霜伸展了一下，一眼掃過蘇逍和呂定江。
“此次你們都有功，不過四國演武快開始了，待演武結束後，再行封賞。”
蘇逍沉聲：“此次都是呂長老出手的，與我無關，要賞便賞他吧。”
說完，蘇逍不再管他們，略一拱手便轉身離開。
柳無霜也懶得管他，看向呂定江。
“很快就是四國演武了，各宗門和世家應該都會在這幾天陸續抵達，西疆那邊人應該也快來了，他們住的房間和招待，都準備好了嗎？”
呂定江趕緊點頭：“宗主放心，一切已盡善盡美，絕對能彰顯我赤北第一大宗門的大氣！”
柳無霜點頭，又囑咐道：“到時候，別忘了把萬民傘打出去，讓他們知道知道，現在雲劍宗是誰做主。”
“請宗主放心。”
柳無霜看著呂定江，略微往前傾了傾身子，又壓低了聲音：“關長海那邊……怎麽樣了？”
關長海是赤北西南邊境的守將，他的家眷就在附近的臨雲城。柳無霜剛出關的時候就盯上了他們。
“之前安插進去的眼線已經傳來消息。關長海的家眷準備在這幾日出門賞花。”
呂定江神色變得陰狠：“老夫已安排好人，就在那時候動手。”
“很好。”
柳無霜滿意地點了點頭：“此事需隱秘，做得幹淨點，明白嗎？”
呂定江拱手點頭，柳無霜這才一甩手，示意呂定江可以退下了。
但半晌，卻不見他離開。
柳無霜頓時詫異：“呂長老，可還有事？”
呂定江就等著柳無霜問自己，趕緊道：“門主，確有一事。”
“我下麵一個弟子來匯報。那小子帶隊收稅的時候，跟我們想的不太一樣。”
柳無霜頓時皺眉：“怎麽？銀兩不足？”
“銀兩倒是足的，隻是他收稅的法子……”
外麵，蘇逍還沒迴到鑄劍堂，又撞上了呂夢。
蘇逍隻得帶著她往鑄劍堂走，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當然，大部分都是呂夢再說，蘇逍偶爾會簡短迴應兩句。
走到鑄劍堂外的小道，此處除了他們再無旁人。呂夢突然停住腳步，糾結許久後，才抬頭，滿是希冀地盯著蘇逍。
“六子哥，我……還有幾個月就成年了。”
“到時候，就能實現我們約定了。”
蘇逍瞬間陷入沉默。
無疑，呂夢對自己很友好，甚至很多時候過於友好了。
但這些都不是給自己，而是給那個已經死去的屠六的。
蘇逍完全不知道屠六到底和呂夢有過怎樣的約定，隻是現在呂夢提及自己快成年，又加上蘇逍知道的，屠六曾經為了就呂夢而重傷毀容……
一個似乎荒謬、又似乎唯一合理的猜測瞬間浮現在蘇逍腦海中。
以身相許？！
這個想法一出現，蘇逍腦子頓時一團亂麻！
之前敷衍著躲了過去，現在呂夢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似乎很難再避開了。
與其讓呂夢繼續抱著一個虛假的希望，日後發現自己不是屠六時再傷心，蘇逍寧可趁現在自己還套著“屠六”這一身份畫皮時，快刀斬亂麻！
如此，說不定也能將對呂夢的傷害降到最低。
帶著莫名的愧疚，蘇逍終於還是沉聲：“小夢，你也知道……我之前……腦子糊塗，那時候的約定，做不得數的。”
“而且，你還這麽年輕。知恩圖報是好的，但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呂夢被蘇逍這一番話說得愕然，眨巴著眼睛：“什麽……什麽不想做的事？六子哥，你在說什麽啊？”
蘇逍深吸一口氣。
“我們的約定……”
“還是……算了吧。”
呂夢如遭雷擊，整個人瞬間怔住。
良久，才顫著聲：“六、六子哥，你是……反悔了嗎？”
蘇逍不敢去看呂夢已然紅了的雙眼：“你沒必要委屈自己的，我現在挺好的，你不用太在意……”
“什麽委屈自己啊！我們的約定，那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呂夢一把拉住蘇逍的手，淚珠滾滾而下。
“是不是……我叔爺爺跟你說了什麽？六子哥你老實告訴我，不然的話，你不會……”
“沒有。”
蘇逍趕緊打斷：“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真的。”
聞言，呂夢也沒再說話，但仍是咬著唇，滿臉委屈地盯著蘇逍。
“六子哥，我……”
好半天後，呂夢正想再說些什麽，卻見一個人影禦劍而來，在半空中由遠而近。
“宗門內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看到那人，呂夢頓時一驚，趕緊屈膝下跪行禮。
“見過宗主！”
來人竟是柳無霜。
來到蘇逍和呂夢麵前後，柳無霜便從半空落至地麵，身形保持著羽毛般的輕盈優雅，緊跟著右手捏著劍指一甩，剛才那把帶著她來的長劍在空中轉了兩圈，準確無誤地飛入她背後的劍鞘中。
呂夢已經行禮，蘇逍卻仍站著動也不動。呂夢唯恐他會被為難，趕緊扯了扯蘇逍的衣角示意他也趕緊行禮。
但，蘇逍仍是毫無反應。
柳無霜略一蹙眉，拂袖一甩，先看向呂夢。
“你叔爺爺在找你，你先迴去吧。”
呂夢有些猶豫，但看柳無霜緊盯著自己，也不敢反駁，隻得點頭：“弟子明白。”
等她一步三迴頭，漸漸走遠，柳無霜才緩步走向蘇逍：“隨我走走吧。”
兩人沉默無言，很快走到靠近後山的一處林子外。
忽地，柳無霜突然頓住腳步，扭頭看向跟在身後的蘇逍。
“此次你帶隊下山收稅，那些賤民交稅的時候，可還老實？”
聞言，蘇逍立時明白，柳無霜已經知道那一萬兩的“稅銀”是怎麽來的了。
看他沉默，柳無霜輕蔑冷笑：“那些賤民是不是跟你賣慘了？然後你就信了？”
“嗬，他們個個滿嘴胡話，總說自己要餓死。這些家夥根本不知道，他們這樣下賤的貨色，能為我們雲劍宗出一份力，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而且，這可是為了我們的四國演武。像他們那樣的下等螻蟻，就算真的餓死了全家又如何？能讓我雲劍宗臉麵光彩一分，死多少這樣的賤民都是值得的！”
“若是你那日下山，能直接抓他們幾個出頭的，直接把腳給剁了！絕對能讓其他的乖乖交錢！根本就不需要後麵那麽麻煩。”
蘇逍不做任何迴答，隻沉默聽著。
柳無霜又瞥去一眼：“怎麽？啞巴了？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
“宗主教訓的是。”
蘇逍淡聲應著，因為戴著麵具，柳無霜隻能看見他的眼睛。
而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如深淵般，根本看不出底下有任何情緒波動。
隻是，他越是這般淡然，柳無霜越是覺得古怪，之前好不容易消減下去的懷疑，沒來由地再次生出。
“你……可曾去過後山那邊的瀑布？”
蘇逍語氣似乎有些錯愕。
“瀑布？我們這還有瀑布？”
柳無霜緊盯著他，似乎想從那雙眸子裏看出什麽破綻。
蘇逍也不迴避與之直視，他很清楚，此刻自己決不能有任何心虛的表現。
良久，柳無霜終於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麽……”
上次突然被柳無霜抓住手抬起看自己的衣袖，蘇逍就知道，柳無霜肯定是懷疑上自己了。但懷疑歸懷疑，沒有證據，她也不會拿自己怎麽樣。
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陣異動忽然傳來。
柳無霜也察覺到異響，剛要循聲看去，就聽見一聲怒喝。
“婊子！拿命來！”
旋即，一把白色粉末，瞬間襲向柳無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