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織秋也察覺到了這古怪的氣氛,起身對她道:


    “紅綾,陛下好像不太開心,你趕緊追上去吧,我已經沒事了,可以自己迴去的。”


    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事樓紅綾才被許清怪罪的。


    樓紅綾這才迴過神,伸手安慰她:


    “無妨,織秋,你不要多想。”


    她偏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衛宣銘:


    “那便勞煩衛統領送織秋迴去了。”


    衛宣銘沒多想便應允:


    “那是自然……”


    不知為何,他莫名從樓紅綾的眼中發現了些許——調侃?衛宣銘摸摸鼻子,琢磨不出究竟。


    張織秋想起與自己住一牢房的李鳶,剛尋思要不要替她求饒,忽得想起她對自己的冷嘲熱諷,頓然有些不爽。


    算了算了,看她那樣子也沒有大事,況且她也說了有人會來撈她的。


    殊不知,在離這不遠的牢房內,李鳶已將剛才所發生之事盡收眼中,她的目光打量著許清和樓紅綾等一行人,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昏暗中晦澀的神情中難辨思緒。


    待眾人散去,衛宣銘按承諾送她迴永巷,沿途中,他對她輕聲說道:


    “今日多虧你了,不然這玉佩還不知要落入誰手。


    張織秋抬頭看向他,低聲道:


    “我也隻是做了該做的罷了。”


    衛宣銘看著她,眼神中滿是欣賞:


    “姑娘對古籍禮俗如此了解,實在令人欽佩。”


    張織秋被他誇讚得愈發不好意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如春日裏盛開的桃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隻是喜歡看書,以前也常聽父親講這些。”


    衛宣銘突然想起什麽,歉然道:


    “今日之事也是因這玉佩才引起麻煩,本該向姑娘賠罪,但衛某忝求姑娘一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


    “可否拜托姑娘幫在下用新的絲線重新係一個千福結。”


    這玉佩的繩結已因老化而鬆動,保不定下次丟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張織秋好奇道。


    “嗯,是我娘留給我的。”


    講罷,似乎是觸及心事,他的臉上顯露出悲傷的神色。


    他的表情落在張織秋眼裏,她點了點頭:


    “你放心吧,我會幫你的。”


    衛宣銘微微點頭,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感激道:


    “既然如此,便麻煩姑娘了……請問姑娘芳名,在下衛宣銘。”


    “張織秋。”


    張織秋颯然一笑,眼神明亮而清澈,麵似桃花般可人,向他伸手,衛宣銘即刻便遞上玉佩。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到永巷。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衛宣銘看著張織秋說道:


    “不知姑娘幾日可完工?”


    張織秋拍了拍胸脯自信道:


    “三日以後即可。”


    衛宣銘看著她微笑:


    “那就說定了,明天我便差人給織秋姑娘送繩線。”


    張織秋輕輕點頭,兩人相視一笑,張織秋在月色下慢慢遠去。


    衛宣銘瞧著她輕步盎然地跑著迴去,墮馬墜的發髻隨她靈動輕快的步伐,在月光下明恍恍的晃動,讓他略微有些失神。


    許久才迴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知為何已站了良久,這才戀戀不舍地收了目光,轉身離去。


    而宮牆另一頭。


    “陛下!”


    樓紅綾心急如焚,清脆的唿喊聲在空曠的地牢過道中迴響。


    她提著裙擺,不顧儀態地在許清身後快步追趕著,許清出了地牢門便猛地一甩衣袖,將跟隨著他的宮人統統遣散,那動作帶著明顯的怒氣。


    他闊步向前走去,腳步急促而沉重,如跟她置氣一般不願等她,襖篷都掀起帶了一陣風。


    她很著急,心裏咒罵著鄧楚墨的輕浮,害怕許清誤會了她,慌亂地加快腳步,一時心急,被身下的衣裙絆住了腳,重重地摔在了堅實的白玉地磚上。


    “嘶……”


    她忍不住吸聲痛出,手掌和膝蓋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許清聞聲後方才停下腳步,他扭過頭,看到樓紅綾狼狽地摔倒在地,眉頭下意識地皺了皺,眼中閃過不忍,剛要抬腳向前去扶她,卻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猛地克製住自己的步伐。


    他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望著樓紅綾,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走迴到她的麵前。


    樓紅綾的視線中乍然出現了他深色的衣袍,她茫然抬頭,發現許清的眼中似乎怒氣未消。


    她忍痛迴身跪起,不知道怎麽說,隻能眼神閃躲地左顧言他,唯諾道:


    “奴婢,不應該深夜叨擾陛下來此處理這種小事,還望陛下恕罪……”


    許清看著她這副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心中那股火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發泄不出,憋悶得難受,隻能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


    “……無妨。”


    轉而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一直以來的疑惑一股腦說出:


    “你是……什麽時候和那鄧楚墨如此熟悉的?你又是為什麽,會被太後欽點而來宣室宮?”


    許清的問題如珠般投出,而樓紅綾早料到會有今日,冷靜拿出準備好的說辭,抬頭正言道:


    “這事,說來話長,奴婢鬥膽說,那日的刺客……想必是太後派來的吧,奴婢救了陛下,卻無意中被他們瞧見了臉,而後被太後查出,本欲處死奴婢,可他們突然收到一份什麽卜卦,念叨著說奴婢是什麽……不祥之人,所以送奴婢來宣室宮了……至於世子為何如此,奴婢也不知……”


    她的語氣滿是誠懇,眼中如明鑒般敞亮,許清半信半疑,但想起她為自己做過的一切,若是要害自己,何必如此。


    他微微仰頭,想來鄧太後定是信了那“熒惑守心”的星象想讓他倒黴罷了,話說到這份上,他籠罩在心頭的疑雲已消散大半,緩緩而道:


    “不必自貶,朕從不信什麽星象,隻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堅定地望著樓紅綾,目光炯炯。


    樓紅綾有些失神:


    “陛下……”


    許清輕咳一聲,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剛才莫名的怒火究竟從何而來,隻是此刻看著樓紅綾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的那股氣早已消了大半。


    他不願再接下去這個尷尬的話題,微微側身,避開樓紅綾的目光,輕聲言道:


    “夜深露重,迴宮吧。”


    “喏。”


    此事告一段落,而隨著年關將近,她也知道,接下來,許清會麵臨他執政以來的第一次危機。


    鄧太後之前刺殺未果,暫時韜光養晦,覺得挾持皇帝以令侯臣也還算不錯,畢竟許清當下隻為大鶴開朝的第二位帝王,鄧氏實力不足,即使換了一個人當皇帝,難免不一定會比許清更好操控——這些內幕自然不是樓紅綾自己推論而出的,而是鄧楚墨前世親口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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