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後聽聞後十分讚許,忙不迭點頭:


    “墨兒果真是天生智謀,不過我們鄧家的兒郎也是風姿綽絕,若墨兒能讓樓紅綾愛慕上你……”


    鄧太後的話吞下尾聲,斜睨著他。


    感興趣是一碼事,逢場作戲是另一碼事,鄧楚墨卻猶豫了:


    “太後您不是說,有意牽線兒臣與廷尉李淳安的女兒李尚煙嗎……”


    他鄧楚墨上頭仍有一個哥哥叫鄧以竹,文韜武略與他不相上下,若是沒有更多勢力的支持,那他將來在朝中的影響力還是個未知數,這關係到未來是否能有機會在鄧家子弟中脫穎而出……


    鄧太後怎會察覺不到他的顧慮,收斂眉眼而道:


    “墨兒,女子最容易為兒女情長所累,有時候女子的傾慕之心,可以幹出驚天動地的蠢事,你若要有鴻鵠之誌,也應當明白還怎樣更好地去利用自身的條件……”


    鄧楚墨暗自琢磨她的話,已有受益,臉上的表情舒展下來,坦聲道:


    “喏,謝太後指教。”


    樓紅綾帶著愉悅的心情,從張織秋那趕迴宣室宮,正當他穿過禦花園時,瞥見一個暗紅色衣袍的身影,舉手投足間滿是矜貴之氣。


    原來是鄧楚墨,樓紅綾心底翻了個白眼,想這鄧楚墨雖麵如冠玉,乍一眼看也像個人,但周身那股子傲然誌宏的俗氣,難免將太過於浪費他那俊帥的臉。


    樓紅綾正打算直接路過。


    “等等。”


    鄧楚墨揚聲止住了她的步伐,有些不悅道:


    “既見本世子,為何不行禮。”


    樓紅綾深吸一口氣,提裙跪地,叩首道:


    “奴婢樓紅綾,參見世子,方是擔心被人留意故而才……”


    樓紅綾解釋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充滿謙意。


    但鄧楚墨並沒有感到舒暢,因為他能明顯感受出,眼前這個禮儀端正的女子那副坦然的從容,並不是真的如表麵般心悅誠服,


    可她也與他從前遇到過的那些,各懷目而上前諂媚的庸脂俗粉不同。


    這反而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魅力了,隻是一個小宮女罷了,自己這麽大一個世子爺難道對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他不出聲平禮,樓紅綾跪著也不動。


    就這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久晌,抬眼觀察了四周確定無人後,他才開口打破僵局:


    “太後交代你的事做的怎麽樣了。”


    “奴婢已尋著機會接近許清想要獲取他的信任,還望太後再等待一些時日。”


    樓紅綾的迴答滴水不漏,鄧楚墨點點頭,已不能再說什麽。


    無意中低眼,瞥見著她不施粉黛卻難掩明媚的的臉,之前不曾細看,如今他倒是頓生出幾分憐香惜玉之心,太後的話他是放在心上的。


    於是便伸手扶起她行禮的手,卻感覺手中之人不易察覺的一顫,他臉上的表情轉變為茫然,樓紅綾慢慢迴身幾步,嘴上仍禮儀周到道:


    “謝世子,沒什麽事的話奴婢就退下了。”


    講罷,便躬身離開了。


    鄧楚墨神色嚴肅了幾分,不知為何,他敏銳地感覺出,眼前這個女子非常抗拒他。


    他早已接觸過風月之情,對自己的魅力是有把握的,樓紅綾如此掃興,實在是讓他有些挫敗。


    鄧楚墨的手杵上下巴,眼底流露出幾許玩味出來,她越是如此,便越激起他的征服欲。


    樓紅綾走遠後雙臂緊抱,秀麗的小臉上眉頭緊緊皺著,真是惡心,


    樓紅綾剛才平靜如湖的臉下,埋伏著按捺的殺機,她不能理解自己曾經為這樣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怎麽形容鄧楚墨方才的表演呢,簡直就像一個——開屏的孔雀。


    真服了,這簡直跟許清沒有任何可比性!


    想到這,她的腳步頓住了,神色也有些詫異,自己怎麽就下意識的將他跟許清比了呢?樓紅綾晃了晃腦袋,撓撓頭發,其實這一世,她沒能奢求許清再愛上自己,隻是想盡力去彌補自己的愧疚,絕無他意。


    嗯,就是這樣,她認可了這個答案,適又肯定而鄭重地點點頭。


    一定是這樣。


    轉眼又來到了初一,天氣愈加清寒。


    今天的皇宮如往日一般,天高雲闊平靜如水——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衛宣銘正持劍帶領禁衛軍南軍巡邏宮禁。


    南北兩軍是長安城內的禁衛軍,南軍主要負責守衛南麵的皇宮,故稱作南軍;北軍負責守衛整個長安城,駐紮於城外城桓下,是穩定京城秩序中堅力量,


    恰好南軍掌握在清流派衛書臨邊,而北軍卻由鄧太後的胞弟太尉鄧維執管,孰輕孰重,自然不必多言


    雖說表麵上看他是禁衛軍統領,但實際負責皇宮禁衛的南軍的軍權是掌握在他的大哥衛知禮手中的。


    衛宣銘知道自己的能力遠不比大哥,或許父親派他進入宮來,也是如此認為的。


    衛宣銘原本是妾室所生,後來母親去世得早,寄於主母下長大成人,雖比不上他兄長,但他仍相信,終有一天自己的努力可以被父親大人認可。


    想到這,他將手放置腰間,熟練地想要輕撫母親留給他的雙魚玉佩尋求心中的安慰,卻意外地掏了一個空。


    衛宣銘的心驀然沉住,抬手示意禁衛軍停下,交代完巡邏任務後,匆匆地沿路返迴低頭尋找。


    唰唰唰——


    張織秋在禦花園裏清掃落葉,張嬤嬤受樓紅綾打點,平日裏不再多為難她,任務也是派得最輕的,所以她得以在禦花園裏慢慢地欣賞草木一邊幹活,張織秋是天生的樂天派,在哪裏都可以讓自己開心自在。


    誒?這是什麽?


    一枚玉佩安靜躺在草叢中。


    張織秋從路邊不顯眼的草叢裏掏出一個玉佩出來,潤色十足的柔滑表麵顯示出了玉佩的主人對它的珍重和寶貴,一定時常將它在手中把玩。


    看這形製和做工,應該是宮裏的貴人們才會有的東西,她打量著,發現上麵的繩結因年歲久遠,已有些許鬆動變形,這種係法有些稀有,不過是她曾經學過的東西,稍加思索後,動動手指便將繩結重新擰緊了結。


    張織秋正想著該怎麽才能物歸原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鬼頭鬼腦的小太監,看到了她手裏的東西,驚唿道:


    “你這是從哪裏拿來的,這一看便不是一個宮女的。”


    張織秋被他這一驚一乍給嚇了一跳:


    “幹嘛這麽嚇人,這是我撿的,我這不是在想要怎麽還迴去嘛?”


    小太監轉了轉眼珠,精明一笑:


    “不如我們把他拿出去當賣了換錢?”


    皇宮裏的潛規則不少,其中之一便是典當財物,通過負責采辦的宮人在門口交接貨物的時候遞給宮外運貨的商賈,再由宮外的商賈典當後收取一定的中間費,可以送迴宮中人手裏或是托人寄到宮外的家人手中。


    這條黑色產業鏈在宮內的底層中可是人盡皆知,所以宮內偶有財物失竊,隻要別太過分,管事的人拿了好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要,丟了東西的人該多著急啊。”


    張織秋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表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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