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衛東聽周霞說是崴到腳了,心急如焚,連忙蹲下來,雙眼緊緊鎖定周霞的腳踝處仔細探查。


    果不其然,隻見她的腳已然有些紅腫,仿若一顆熟透的紅櫻桃,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好在他曾跟著那些偵察兵訓練,在那過程中,耳濡目染地掌握了一些簡單卻有效的處理辦法。


    此刻,他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握住周霞的腳。


    那雙手,起初如輕柔的微風,輕輕撫摸著,一點點確定那受傷的準確位置。


    “你忍著點,我試著幫你複位,可能有點痛。”


    葉衛東的聲音低沉而沉穩,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周霞聽聞,紅著臉微微點了點頭,心中似有一隻好奇的小貓在撓癢癢,暗自思忖,難道他還精通醫術?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葉衛東突然發力,一拉一按,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嗬成。


    神奇的是,周霞那腳上如惡魔般肆虐的痛感頓時如潮水般退去,減輕了許多。


    然而,這傷痛雖有緩解,可讓她再重拾柴禾挑迴去,卻已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眾人見狀,紛紛如焦急的蜜蜂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周霞怎麽樣了。


    周霞的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怎麽就如此莽撞不小心呢?


    “我沒事,你們都不用擔心了,你們都不用管我,隻是,這柴禾我真的挑不動了。”


    她強裝鎮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道。


    葉衛東眉頭微皺,眼神在山林間快速搜尋,隨後在山裏砍了一根粗細適中的棍子,鄭重地交到周霞手中,充當臨時拐杖。


    “你杵著棍子試著下山,小心點。”


    他關切地叮囑道。


    周霞依言而行,手中緊握著棍子,一瘸一拐地小心往山下挪動,好在這離山腳已然不遠。


    除了周霞,其餘人好似肩負著沉重使命的挑山工,好不容易各自把這一擔柴弄到了山下。


    此時,他們一個個都累得氣喘籲籲,仿若破舊的風箱,發出沉重的唿吸聲。


    於是,有人提出先在山下休息一下才能再動身。


    眾人本就累得精疲力竭,如被抽幹了力氣的木偶,聞言紛紛響應,都在山腳下尋了處地方先休息片刻。


    唯有葉衛東,沒有絲毫停歇之意。


    他獨自一個人先把他的柴挑迴了知青點。


    周霞心中不願拖累大家,想撐著那根棍子跟在他的後麵走,可剛邁出幾步,那崴了的腳就如頑皮的孩子般不聽使喚,還是不怎麽能使得上力。


    但她沒有停下來,瘸著腿,撐著棍子,一步一步,似在與艱難的道路進行一場頑強的抗爭,艱難地往知青點迴去。


    葉衛東把自己的那擔柴挑迴去後,未作片刻停留,又似一陣旋風趕緊返迴來。


    恰逢周霞一瘸一拐地走得極為艱難。


    葉衛東見狀,二話不說,蹲下身子,如溫暖的港灣,要把周霞背迴去。


    周霞起初如羞澀的花朵,有些害羞,不想讓葉衛東背她,可在葉衛東那如熾熱陽光般堅持的目光下,她還是紅著臉,如一隻乖巧的小貓爬到了葉衛東的背上。


    把周霞背迴去後,葉衛東匆匆迴到自己的房間裏,眼神急切地在屋內翻找,終於尋出一瓶王建鋼送給他的紅花油。


    他親自為周霞塗抹到那有點紅腫的地方,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專注,隨後直接把這瓶紅花油交到周霞的手裏,語重心長地叮囑她自己每天按時塗藥。


    安排好了周霞,葉衛東再次朝山裏走去。


    直到他再次迴到了山下,卻見知青們還在山下休息。


    見葉衛東都返迴來了,他們心中湧起一絲羞愧,不好意思再繼續休息,就趕緊各自挑上柴禾想要盡快迴去。


    葉衛東快速爬到了山上,把周霞的那擔柴從山上挑下來,沒有絲毫懈怠,繼續加快了腳步往知青點趕。


    從山下到知青點雖然隻有兩公裏不到的路程,可其他的知青們卻如背負著千斤重擔,稍微挑一段路程就又要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想要放下柴休息。


    葉衛東挑著周霞的那擔柴健步如飛,沒多久,就趕上了其餘人。


    知青們挑著柴,一個個都表情痛苦不堪。


    特別是那個長得最漂亮的李小娟,臉色都已經慘白如紙,汗水大雨般從額頭滾落,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一般淌個不停。


    她走在了隊伍的最後麵,正一步一步,如在泥濘中跋涉般非常艱難地咬牙堅持,那表情都痛苦得扭曲變形,似被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搓。


    於是,葉衛東把周霞的那擔柴挑迴去之後,他再次如加滿馬力的跑車加快了腳步返迴來,在半路上接下了李小娟肩膀上的柴禾,讓李小娟如獲大赦般走著迴去。


    李小娟平時幾乎沒和葉衛東說過幾句話,此刻,葉衛東的這一舉動如一顆溫暖的石子投入她平靜的心湖,瞬間破防,感動的淚水控製不住地流淌不停。


    但她除了嘴上如蚊子哼哼般說了幾句謝謝之後,仍然並沒有與葉衛東多說話,隻是手中提著柴刀,低著頭如忠誠的影子緊緊地跟在葉衛東的身後。


    可楊曉風和鄭敏這兩個女知青,見到李小娟與周霞的柴禾都被葉衛東幫著挑走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等她倆休息一會再想要挑起柴禾之時,隻感到肩膀上的柴禾好像比之前都重得多。


    沒走幾步,兩人竟如約好了一般,不約而同地再次放下柴禾。


    這次一放下,兩人就都沒有勇氣再挑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男知青們一個個挑著柴在前麵走了。


    很快,葉衛東挑著李小娟的柴禾,李小娟緊緊相隨,再次超過了前麵的三個男知青。


    當王運開看到這一幕之時,震驚得如看到了外星生物,嘴巴大張,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他挑著柴,又如好奇的孩童迴頭看了一眼還遠遠落在後麵,並已經放下柴休息的楊曉風和鄭敏,便對剛超過他身邊葉衛東喊道:


    “衛東同誌,你幫了周霞同誌,又幫了小娟,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你加快點步伐,再幫一下忙,迴去後返迴來接一下另兩位女同誌吧!”


    葉衛東其實也已經疲憊不堪,如強弩之末,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行,我正有這個打算,你們都加油哦!” 說著,他還真就如聽到衝鋒號般加快了步伐。


    過了很久,其他人的柴禾都眼看著挑迴去了,可楊曉風和鄭敏都仍然還坐在那扡擔上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然後又如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地笑了:


    “怎麽辦?她倆有葉衛東幫忙,我倆卻沒有人願意來幫我們。”


    楊曉風看著鄭敏,用手揩了一下額頭上如溪流般的汗後,有些委屈地說道:


    “再歇息一下,等一下就有力氣了。”


    可她倆休息的時間也夠長了,心理上卻就是如被施了魔法般不願意再蹲下身子去挑這擔柴禾。


    正要咬牙堅持之時,就見到葉衛東與周學文兩人如天使降臨般再次來到了她倆的身邊。


    周學文挑起了楊曉風的柴禾,葉衛東則挑了鄭敏的。


    楊曉風和鄭敏見狀,兩人幾乎同時如被觸動了淚腺開關,眼裏湧出了淚水。


    她倆真沒有想到,葉衛東都那麽辛苦了,他居然又一次帶著周學文返迴來了。


    兩女自然如感恩的小鳥不停地向葉周二人表示感謝。


    葉衛東雖然已經非常累了,但挑著這不到六十來斤的柴禾還是問題不大,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


    “不用謝的,我們剛來這裏時就說過了,以後要相互幫助,相互扶持,麵對困難,我們要一起共同麵對……”


    這次,知青們才算是真正體驗到了什麽是上山下鄉的滋味,那滋味如一杯苦澀的濃茶,在舌尖久久不散。


    盡管如此辛苦,但中午時分,知青們還是如饑餓的狼群盡快吃完了午飯。


    下午,除了周霞,其餘的知青們又不得不再次踏上上山砍柴的艱難征程,那腳步似帶著幾分無奈與堅定。


    因為他們深知,時間緊迫,一旦大雪來臨,知青點若沒有足夠的柴禾燒,那接下來的日子將會如墜入冰窟般更加難熬。


    三位女知青下午都商量好了,這次她們的柴少砍一點,不管有多難,也不能再辛苦葉衛東了。


    因此迴去之時,李小娟主動開口要葉衛東不必來接她們女同誌了。


    不過,令人沒想到的是,這次王運開如換了個人般咬著牙盡快把柴禾挑迴去之後,就快速返迴來,幫著李小娟把柴挑迴去了。


    而周學文和鄧天翔則分別接下了楊曉風和鄭敏的柴。


    這一次反而葉衛東沒有來幫忙了。


    就這樣,除了周霞因為腳受了傷,其餘知青們又連續砍了三天柴,估計柴禾燒到正月十五應該沒有問題後他們才如完成重大使命般決定真正開始休息。


    那些柴禾都堆放在一起,共同享用,這就讓周霞這個傷員內心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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